留情面:“若是说你只是失察于这些贪吏,其实盐务上不会每年亏欠这许多的。你真正的问题在于,如今盐井已是衰旺不齐,而你却依然在沿用几十年前的旧有章程征收盐税,这样下来,就算你下属吏员个个清廉如水,这盐税你还是收不上来!我给你举几个例子吧,安宁、云龙、抱母这些盐井,如今产量不到原有一半,根本就不可能按旧章完税,元兴、永济这些井,产盐已经倍于数十年前,可是他们多余的盐税你又不管不顾,最后都进了这些贪吏囊中!你当这个盐法道快四年了,你对云南盐务这些问题,所知尚不如我一个刚来了半年的老头子,你说,你这番失察之过,我该如何处置呢?”
“阮部堂,这……求部堂网开一面啊?下官……下官可没有……没有收这些贪吏一分钱啊?”林绍龙清楚阮元所言是实,如此自己已经难逃罪责,也只好向阮元求饶道。
“你起来吧,你失察之过,我不敢欺瞒,只能对皇上言明实情,既然你说你没有从盐务中取利,我也没有实据,不能直接查抄你,但若是皇上想要查抄你家产,我也保不了你。剩下的,你自求多福吧。”阮元也对一旁剩下的两名卫兵道:“将他带回盐法道署,好生看管!”
如此一来,林绍龙即便有所贪墨,想要转移财产却也不能了。眼看阮元并未严惩自己,只是言明请道光处断,林绍龙知道,这已经是阮元对他最大的宽容,当即无言,也只好跟着兵士一同归去了。
“阮部堂,您这真是雷厉风行,不过片刻之间,这盐政的问题,就都被您解决了啊?”一旁的伊里布眼看阮元拘押贪吏,严斥林绍龙,也当即向阮元称赞道:“如此说来,咱们把这些下面的贪吏都除了,然后再将那几个盈余的盐井重新课税,这滇盐长年的弊病,就都要解决了啊?”
“伊中丞,我之前半年,只是不动声色,却不是什么都没做啊?”阮元也向伊里布笑道:“正是因为我已经将云南盐井调查清楚,将盐法道这些账目细细比对过了,今日我才敢出手,一举拿下这些奸吏啊?还有,伊中丞说只要做两件事就能清除盐政之弊,那肯定不够啊?照我说,这云南盐井的情况,咱们都要重新清查一遍,旧有的定额盐税,我们一律不用,只根据各处盐井产出的情况,把定额盐税重新分配一遍。最近这些年新开的子井,也要重新清点一遍,还没有缴纳盐税的,一律补缴!另外,各地盐井的销售区域,也要详细划分才是,比如这石膏盐井,距离这处盐井最近的几个县,居然用的都不是石膏井的盐,这不是浪费运盐开销吗?”
“阮总制,这石膏盐井的情况下官清楚,之所以销售石膏井盐的县都比较远,是因为那附近有一处……”一旁的按察使杨国桢忽然补充道。
“杨臬台,我知道,那是一处名叫猛野盐井的私盐,是吧?”阮元也向杨国桢道:“虽说我对私盐之事,并不想再行严禁,总是不能让盐价过于高昂嘛?可这猛野盐井……没办法啊,那处盐井我遣人查探过,本来并非兴盛盐井,所以朝廷才没有开新井。如今只是有些趋利之人,唯求朝夕之利,竟而滥行开采,长远来看,其实不利啊。正好,这件事还真就只能杨臬台去办,你能不能帮我去一趟猛野盐井,将那里私自产盐之地,尽数封禁,之后,便由石膏井补足呢?这样私盐一断,百姓自然会更多购买官盐,石膏井能够到更近的地方销售,也能省下不少成本费用不是?”
阮元之所以这样重用杨国桢,乃是因为杨国桢正是这时西北战场之上的老将杨遇春之子。他虽为文官,却素来清楚父亲用兵之法,而查封私盐,难免要动用绿营。是以杨国桢也向阮元问道:“这……既是总制信任下官,下官去办便是。只是……查封私盐从来困难,尤其是当地不少百姓,如今买猛野的盐已经习惯了,突然查封盐井,下官担心百姓不安啊?”
“杨臬台,百姓担心的,是猛野盐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