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婆家却不肯请大夫。”
“婆婆说了,哪个女子不会经历这一遭?若是难产死了,那也是命!”
“娘家呢?娘家没有来人吗?”有人问。
“去了,带着大夫去的。年逾古稀的老大夫,都能做荣荣的爷爷了,婆家人却说,要想进,先和离——你们说,进,还是不进?”
小娘子们神色慌乱,没有主意。
柴蓝蓝咬牙道“和离就和离,至少留了一条命!”
李玺哼笑一声,道“那就先打一架吧,娘家赢了,就能把门打开,若输了,就只能站在门外,听着屋内自家女儿声声痛叫,一直痛到死。”
“一尸三命。”
“不行!不能死!我、不是,她、她不要死!”单纯的小娘子完全被带进了故事里,哭出声来。
“行啊,那就进吧!”李玺扯了扯嘴角。
“然后被揪到朝堂上,忍受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的讨伐,被全长安的妇人嚼舌根,被小娘子们嫌弃失了妇德,丢了京中贵女的脸。”
“终其一生,都被人指指点点,连同两个拼死生下来的孩子,也要背上一世骂名,男娶不到贵妻,女嫁不进高门!”
李玺红着眼圈,轻声问“你们说,公平吗?”
小娘子们煞白着脸,拼命摇头。
“你们也觉得不公平吗?”李玺嗤笑。
“不要觉得和自己没关系,今天经历这一切的是荣荣,明天就有可能是青青、蓝蓝、丽丽、花花,是你们每一个人!”
“只要你们身为女子,只要还想嫁人,只要怀胎生子,就有可能遇到和荣荣一样的困境!”
“到那时——”
“是要名节,还是要命?”
“是要名节,还是要腹中骨肉?”
“你们宁可生生痛死,也不肯见外男吗?”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掷地有声,如警钟般响在小娘子们耳朵。
李玺哑着声音,视线扫过每一个人,“同为女子,尚不能理解女子、保护女子,又指望谁来理解你们、保护你们?”
小娘子们红了眼圈。
她们从小就被教育,女子的名节最重要。
她们听到的是李云萝让御医进了产房,失了贞洁,令世家蒙羞。
却没人告诉她们,应该理解,应该保护,应该推己及人,应该改变现状。
李玺这番话,连同他的故事,如一把尖刀深深地扎进了小娘子们的心头。
这些人,皆是长安贵女中的翘楚,将来会是郡王妃、宰相妻、能吏妇。
她们心态的转变,无异于长安、乃至整个大业风向的改变。
从今日起,不知多少人的命运会改写。
……
李玺并没有就此罢手。
这件事仿佛一个毒瘤,梗在各大世家心头,如果不彻底挑破了,挤出脓水,他的二姐姐将一辈子背负这个“污名”。
他没瞒着李云萝,回去就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
李云萝比他还平静,摸摸他的头,微笑着说“这件事,就辛苦小宝了。”
这是全然信赖的意思。
李玺彻底未眠,奋笔疾书,把给小娘子们讲的故事换了名字,增删润色,写成话本。
他决定干脆彻底闹开,闹到茶楼酒肆,闹到世家后宅,让全长安都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就那么一直写,一直写,直到困得脑袋磕在砚台上,手里的笔还不舍得放下。
魏禹心疼地把人抱到床上。
半梦半醒间,李玺打了个激灵,“不,不能停,要写完,要尽快写完。”
魏禹亲了亲额头,抚了抚蓬乱的小卷毛,声音温和笃定“安心睡,我来写。”
单是听着他的声音,李玺就真的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