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向榻上郑嘉柔,一个目光温和,一个面露担忧。
乍一看到画中之言,郑嘉柔一时气急,昏了过去,这才刚刚转醒,心疼得直掉眼泪。
芸娘拉住坐在榻边,一下下给郑嘉柔顺着背,扭过头低声训斥儿子,“什么腌脏玩意儿,也拿回来碍你母亲的眼!”
崔瑜面露愧色,执手行礼,“儿子不孝,惹母亲伤心了。”
郑嘉柔很快收拾好情绪,转而安慰道“瑜儿无须自责,多亏你及时告知于我,若再晚上一两日,让谣言深入人心,才是真坏事。”
芸娘手上一顿,“阿柔,你这是有打算了?”
郑嘉柔点点头,看向崔沅,“这回,要连累沅哥和孩子们了。”
崔沅显然并不惊讶于她的选择,一如既往温和淡然,“一家人,说不着这个。你若想好了,我便陪你去做。”
这句“一家人”又把郑嘉柔的眼泪惹了出来。
她拉住芸娘的手,哽咽道“这些年,多谢你们给了我一个家。”
芸娘也哭了,“阿柔别这么说,该道谢的是我,若没有你,我跟沅哥哪里会有今天?”
或许,在崔家主母进门的那一夜,她就跳湖了。根本不可能同青梅竹马的恋人厮守,还生下一双优秀的儿女。
崔兰心看出什么,急哭了,“母亲,您是不是要走了?是不是不要我了?您若走了,我就没有娘了!”
“傻丫头,你娘在旁边坐着呢,休要胡说。”
“我从生下来就是您养着的,在我心里,您就是我亲娘!”
崔兰心死死扒住她,“我知道您想保护玺哥哥,我也想……把事情说清楚不就行了,不用离开家啊!”
郑嘉柔轻叹一声“这事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呢?”
一旦澄清,她就再也不是、也不能是崔家的主母了。若是赖着不走,不仅会带累崔兰心的名声,也会影响崔沅、崔瑜父子的仕途。
“我不怕,我不在意,只要您不走,一辈子都嫁不出去我也不在意!”崔兰心是真急了,慌乱地向崔瑜求助,“哥,你快劝劝母亲……”
崔瑜不是善言之人,常常一整天都不会说上一句话,然而此时,他跪到榻前,说了一长串。
“儿叩谢母亲多年教导,也感激母亲善待阿娘和小妹。儿知道,您有不得不做的事,儿不敢阻拦,只有一句话对母亲说——”
崔瑜顿了一下,哽咽道“不管将来如何,儿永远奉您为母,就算郑家不认您,福王不认您,儿认。”
郑嘉柔掩面痛哭。
有想保护的人,就有不得不辜负的人,终究两难全。
太极殿。
李仙芝听完了李玺讲的“故事”,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单知道杨氏动了歪心思,想换个男娃保住爵位,却不知道背后有这些曲折。
李玺的生母居然是……曾经的第一美人,长安贵女的表率,长宁郡君郑嘉柔。
瞧着李玺像个小狗子似的上蹿下跳,呲着小牙画圈圈诅咒幕后黑手,再想想那位的端方持重、温柔似水,李仙芝唯一的想法是——
会不会搞错了?
太极殿中一筹莫展,飞龙卫突然传来消息“御史中丞崔沅敲响御鼓,要与长宁郡君和离。”
“你说什么?”李鸿拍案而起。
李玺也变了脸色,“为什么要和离?你如何知道的?”
飞龙卫硬着头皮,慌慌张张道“长宁郡君是诰命之身,要想和离需得经京兆府层层上报,所以崔中丞敲响了衙鼓……”
“和、和离的原因是……”
“是什么?”李鸿声音发飘。
“长宁郡君说,她是……是福王生母……”
哗啦一声,李玺手里画圈圈的笔都丢掉了,拔腿往外冲。
魏禹朝李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