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不是李玺一个人的功劳, 是所有女子和郎君们努力的结果。
如果郑嘉柔没有勇敢地站出来,如果窦卿依没有那么果决,如果窦夫人不那么疼女儿, 如果窦老夫人少一些手段;
如果没有魏禹、顾执、新城长公主,还有那些没有提到姓名的娘子、郎君, 以至于窦家附近的摊贩、商贾的帮助……
这件事不可能成。
即便看似成功了, 也远远没有大家想象和是那般美好。
还是会有女子在深宅大院受苦, 还是会有不计其数的人得不到公正的待遇。
就慢慢来吧, 只要有越来越多的人站出来, 形势总会越来越好。
李玺想郑嘉柔了。
青牛车转了个弯, 奔向郑宅。
郑嘉柔正坐在暖阁中抄诗,坐着低矮的胡椅, 伏在枣红色的书案上, 身后是莲花形状的直棂窗, 架上摆着香炉、书册,还有一枝细颈瓶插的红梅。
美得像是一幅画。
李玺来的时候风风火火,一蹦三跳,一进门整个人不由安静下来。
“娘亲在写什么?”
“赏梅宴上的诗, 想着抄录一份, 也算是留个念想。”
李玺凑过去,笑眯眯道“我听说这几日不断有人来求,娘亲不如送到书局里,印他个几百册出来,再有夫人娘子们想要,就送上一份。”
郑嘉柔失笑,“几百册?没的浪费那些好纸好墨。”
“我说几百册还是保守估计,娘亲若不信, 我明日便拿去印,保准被抢光。”
郑嘉柔只当是玩笑话,摇头笑笑,收了笔,想给他煮茶拿点心。
李玺忙按住她,“娘亲,您继续写,我喜欢看您写字。”
刚好就还差两首,郑嘉柔继续抄了起来。
李玺坐在旁边,撑着下巴,歪着头,看看纸,再看看郑嘉柔,眼睛亮晶晶的。
字好看,人也好看。
娘亲反正就是很好看!
待了一小会儿就又不老实了,脑袋卜楞来卜楞去,“娘亲,待会儿我要回宫,您有信让我捎给什么人吗?”
郑嘉柔抿唇一笑,“没有。”
“没有信,诗也行啊!”
“您上次没进宫,湖边的福袋都想您了!”
“你呀!”郑嘉柔轻轻戳戳他脑门,颊边飞上一抹红云。
最后,禁不住李玺软磨硬泡,还是写了一首诗——给湖边的“福袋”。
写完也不封起来,就那么平展着让李玺看。
青牛车上,李玺慢慢地念——
一身两事难成梦,
寸刻无言不可期。
相念别离人已去,
思心不悔亦无虞。[注]
“我娘亲写诗真好!”
“就是不知道什么意思……”
魏禹勾着唇,点了点每行的第一个字。
“一、寸、相、思。”
“啧啧啧,我娘亲真是太会了。”
李玺眼睛顿时弯起来,“我要跟娘亲学学,赶明儿也就能给书昀兄也情诗了。我不写一寸相思什么的,要写‘日日相见’‘烦不胜烦’……”
魏禹挑眉,“烦不胜烦?”
李玺忙改口“口误、口误,我是说,永不厌烦。”
然而已经晚了。
魏夫子挥起小木棍,开始“打手心”了。
两刻钟后。
李玺嘟着水润的唇瓣跳进太极殿——其实根本没有肿,只是他自己总觉得肿了,所以要嘟着,证明被亲过。
“还在批奏折呢?”
“真是辛苦啊!”
李玺端着腰带,挺着胸膛,慢悠悠地绕着龙案转了一圈,一副欠揍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