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香掺着衣香,也算长安胜景。
青牛车将将走到承天门。
一个穿着紫色官袍的身影,策马而来,在承天门前下马止步。立即有金吾卫迎上去,恭恭敬敬地叫着“郑寺卿”。
魏禹回头,难掩喜色,“老师回来了?”
——大理寺卿郑权,既是他的上锋,也是他早年间在郑氏族学时的授业恩师。
郑权先是向李玺见了礼,方才看向魏禹“在路上时就听说你办了个‘百工学堂’,坊间百姓多有称道,不错。”
“多谢老师。”魏禹收起伞,稳重地执了执手,“是圣人的意思,学生只是奉命执行罢了。”
郑权笑呵呵地摆摆手,“不必自谦。我要进宫述职,稍后有空闲,正好听你说说近来寺中之事。”
李玺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无花果呀,你昨儿个说哪家馆子好吃来着?”
“阿郎是不是记混了,不是我说的,是魏少卿说的——光宅坊新开的风雅居,不光酒菜好吃,景致也是一绝。”
无花果瞧着魏禹,笑问“今日刚好下雪了,正好坐在亭中,观着雪,吃着饭,恰恰应了‘风雅’二字。”
“问旁人做什么,咱们自己去,照样风雅。”李玺嘴上这样说,身子却没动。
郑权呵呵一笑,看向魏禹。
等着他做选择。
魏禹执手,道“学生与小王爷有约在先,晚些时候再去拜会老师。”
郑权点点头,由金吾卫引着进了宫门。
李玺嘴角翘得高高的,小尖棍一敲,银铃叮铃铃一阵响,青牛车欢快地跑起来。
风雅居,挂着酒楼的匾额,看上去更像个风景如画的园子。
园中散落着大大小小的亭子,烧上火盆,围着毛毡,便是个别致的小暖阁。食客们可以坐在阁中,边赏景边用餐。
雪渐渐大了,从沙沙的小雪粒变成了大片大片的雪花。毛绒绒的雪片晃晃悠悠地往花花草草上一趴,就懒得动了。
就像现在的小福王。
他和魏禹一人占了一个亭子,中间隔着一片菊花丛,鹅黄嫩紫的菊花大朵大朵地开着,即便落了雪也不见丝毫蔫态,别有一番傲气风骨。
也像现在的小福王。
不过呢,他自己觉得自己是傲气,在旁人看来就是傲娇了。
“阿郎,您说您是何必呢,掀着毡子,燃着六个火盆,这风呼呼的,到底是图冷还是图热?”
无花果明目张胆替魏禹说好话“您要真想看魏少卿,干脆往旁边挪挪,坐一块不就好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想看他了?”
“我四只眼睛都看到了。”无花果嘿嘿一笑,“包括脚上的鸡眼。”
李玺一脚踢开他。
无花果笑嘻嘻地拉着熊熊子找桌子吃饭去了,不在这儿碍人家的眼。
两个人桌上的菜一模一样,就连餐具都是一对,硬是被李玺分成了两桌。
李玺夹了一口鲫鱼片,魏禹也夹了一口鲫鱼片;李玺吃了一口孜然羊肉,魏禹也吃了一口孜然羊肉。
李玺坏心眼上来了,夹了好大一口蒜香茄子。魏禹同样夹了一筷子,迟疑片刻,还是吃了下去。
李玺差点笑呛了。
魏禹大步走过来,给他顺顺背,又拿帕子擦去嘴边的油渍。
李玺一个劲儿躲,“回去,回你的地盘,不许越界。”
跑堂刚好过来传新菜,可惊奇了。
这是隔着菊花丛扮演牛郎织女呢?
富贵人可真会玩!
恰逢太学学子在此举办诗会,听说魏禹也在,众人特意过来拜会。
在此之前,魏禹在学子中并没有太受追捧,一来他性情务实,只会做事,从不笼络人心;二来他任职于大理寺,办案果断,手段不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