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感情, 总会有一个人纵容另一个人多一些。有的是生活中,有的是情绪上。
李玺和魏禹,看似魏禹宠着李玺, 处处照顾得细致妥帖,实际上, 却是李玺纵容着魏禹的洁癖、霸道、强迫症。
今天, 李玺等了好久, 见到他那么开心, 魏禹还要拉着脸教训他。
李玺委屈了, 不想纵着了,就吵架了。
李玺蹲在草丛里, 拿小尖棍迫害着可怜的枯草, 认真回味着李仙芝说的话。
吵过架, 才能感情更好?
“虫虫。”魏禹的声音,低沉吵哑有心事。
李玺硬挺的小心脏莫名软了三分, 努力恶声恶气“干嘛?又要教训我吗?”
“抱歉, 虫虫……”
魏禹把他拉起来,带到旁边的大树下, 看着他的眼睛, 认真说“方才我之所以会生气……不, 不是生气,是担心。”
李玺啧了一声“魏书昀, 这话你自己说出来就不觉得好笑吗?训我骂我给我脸色看, 是因为担心我?”
魏禹微怔。
是的,是他错了。
李玺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 没有那些弯弯绕绕的心思, 如果不直白地告诉他, 他是理解不到的。
“虫虫别急,我讲给你听,可好?”
“说吧,爷听着。”
李玺把手往暖袖里一抄,扬着下巴吊着眼梢,骄傲又肆意的模样,又是平日里的小福王了。
魏禹心口的刺痛稍稍缓解,缓着语气,好声好气地说了起来。
——河北路的雪灾,灾民的惨状,那些受了凉、此后半生都要忍受风湿折磨的人……
“河面刚刚开化,江水冰寒刺骨,看到你不管不顾往下跳,我满脑子都是那些冻疮溃烂被砍断手指甚至腿脚的孩子……”
沉稳克制如魏禹,说这话时,声音却控制不住地哽咽。
李玺咬着唇,好半晌没说话。
树上挂着一盏兔子灯,昏黄的烛光映着魏禹的脸。见面以来,李玺头一次认认真真地看他。
他瘦了,瘦了许多。
本就立体的五官变得更为深刻,下巴上的胡茬明显是刚刚刮过的,许是时间仓促,刮得不甚细致,隐隐还能看到细小的伤口。
那双惯于握笔的手变得有些粗糙,指节处还有红肿的冻疮……
李玺的心如针扎般,刺刺地痛。
生气啊,指责啊都不想有了,此刻只想抱着他,让他忘记北境的苦难与寒冷。
魏禹反过来,把他扣进了怀里。
李玺嗓子也哑了“赈灾的粮食都发下去了吗?”
“嗯,恭王亲自带兵,悉数发往各县。”
“够吗?用不用咱们捐一些?”
“圣人节俭,登基以来从未大兴土木,长安、洛阳二都仓禀充实,支援河北一道,足够了。”
李玺还是不放心,“会有无良官员从中盘剥吗?”
“我已言明,也派了暗使走访查探,一经发现抄家革职,名下田产存粮悉数匀给灾民。”
李玺在他怀里点了点头,闷闷道“你如果早告诉我,我就不生气了,别说等一天,就是等十天也不会生气。”
“我的错。”魏禹诚恳道。
“都怪你。”李玺得寸进尺。
“嗯,都怪我。”魏禹亲亲他的发顶。
想到无花果说的那些话,心就疼得缩成一团,迫切地想把他的小虫虫揉进怀里,随时随地揣着,宠着,护着。
“我也有错……不该说气话。”李玺软着声音,别别扭扭道。
魏禹轻叹“虫虫没说错,我就是霸道、自私、偏执……”
李玺纠正“我只说了霸道、奇怪、理智、看卷宗,没说自私、偏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