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他从未往这个方向想过,所以反而忽视了这个细节。此刻听到这里,男人仿佛被点破了什么,捏着照片的手出现了一丝颤抖。
“另外,虽然是黑白照,但是从颜色的纯度还是可以判断,照片角落里有两位女性身上穿的衣服和新娘是一个颜色。然而在婚礼上不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这是服装上的禁忌,新娘穿着代表纯洁的白色时,前来观礼的嘉宾不可以穿白色礼服,以免夺去新娘的风采。”
柯南终于转过身,面朝供桌旁的男人。他将小萝莉挡在身后,平静地说,“所以,那张照片上纪录的场景不是婚礼,是葬礼。”
好像有什么东西怦然碎裂在虚空中,清亮的少年音掷地有声,将五分钟前房间里狂热的气氛砸了个七零八落。
日高清水扶着桌脚坐在地上,有些无措地看看他,又看看缄默成雕像的男人。
在她不知所措的视线中,那人捏着照片的手青筋凸起,抖动幅度越来越大,然后他终于抬起头,神色挣扎地低吼。
“就算是这样,也许只是后人传错了,或者那位小姐嫁人后不久就去世,这也不能证明……”
柯南“如果再加上五方塔里这座古钟根本不是来自道成寺呢?”
松尾圭人骤然僵住,“……你说什么?”
“道成寺废寺的时间,是宽永十一年。”
皮鞋踩在木质台阶上的脚步声沿着楼梯传过来,松尾圭人机械地扭过头,一个挺廓修长的身影被摇曳的烛火照亮,一步一步走进他眼帘。
听到了哥哥的声音,泽田弥下意识扭头寻找。她身边的柯南在看到那人的瞬间微微松了口气,这家伙终于来了。
“宽永年的幕府将军是德川家光,在他的统治期间,日本曾经爆发过一次江户时代最大的农民起义——岛原之乱。”
安室透缓缓走过来,目光往堂妹位置一扫,见小萝莉被柯南扶着站稳,除了精神不太好,没看出受伤的痕迹。青年眼底冰封的寒气略微收了收,终于将视线转向面前的人。
“岛原之乱的爆发时间正好是宽永十一年到宽永十五年期间,参与者大多数都是基督教徒。那段时期岛原和天草地区天灾频发,再加上随后又经历了四年战乱,饿殍偏野,民不聊生。”
“我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正是当初的原城。它不但是起义爆发的地点,当时占据这座城的势力还是天草四郎所率领的基督教徒,城上立着十字架,城门顶端常年飘扬基督圣象的旗帜。你觉得,在那种情况下,会有人千里迢迢穿过战乱地区,从道成寺所在的和歌山运一口佛钟回来吗?”
当然不会。
虽然在有些评论家口里,历史是个任人打扮的小姑娘。但这种涉及到大范围战乱的正史,可信度还是很高的。相比之下,旅游景点为了揽客而抬出的人文历史,才更像位艳丽的游女,被削皮去骨推到台前,乍一看谁也分不出那张脸的真假。
就比如五方塔的佛钟,就是后人为了提升它的身价的牵强附会。
载着黑白照片的纸张轻飘飘落在了地上,松尾圭人怔怔地回过头看向供桌上方的那口古钟。
它依然平稳地立在烛火里,钟面上的佛像垂眸投下慈悲的目光,世人给它安上的种种来历像不请自来沾在钟顶上的灰尘,轻飘飘抖落之后,它还是它,不会有任何变化。
“不……不会……”男人僵硬地摇着头,低声喃喃,“……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
世人曾说,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每个人都只愿意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东西,就算证据摆在眼前,也想要假装自己是个瞎子、傻子。
无论是柯南还是安室透都对松尾圭人这个被打破希望即将疯癫的状态并不陌生,下意识提高了警惕。
果然,下一秒,男人猛地扯断手腕上的佛珠。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