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青家的听到米娜问话, 倒是有心想要为自己辩解几句。只可惜米娜压根儿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单就着胭脂米和碧粳米两样贡米的消耗提出了自己的质疑。
“李嫂子也不用给我说些,‘这些贡米都是大爷屋里那些个伺候的姑娘们吃下去的’这样的话, 先不说她们的身份能不能吃上这样的东西, 只说账本子上记着的那些肥鸡大鸭子的我也没见哪个用的少了。
那些个姑娘们哪怕人人都是大肚汉, 也吃不了这么多。
虽说咱们这样的人家不在乎这点吃食, 可是毕竟这两样都是给宫里头的贡品, 等闲人家还捞不着。
咱们贾家若不是先帝爷看当日老国公在战场上落下一身伤痛才给了恩典, 叫进上来的贡米分出一份给两位老国公养身子, 还不见得能见着这样精贵的粮食呢。
毕竟满天下也只玉田那小小的一个县出产这种稻米, 每年收成可都是有数的。
不信你可着京城去打听打听, 除了宫里头也只有一些皇室宗亲和老牌勋贵以及一些个朝廷重臣每年能得有数的几石。
这外头满京城的官员显贵都求不得的贡米,我竟不知道咱们大厨房竟全然都看不在眼里, 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消耗掉。
还有这账本子上旁的东西,李嫂子也不用说了, 每日里每人每顿饭桌子上能摆上几个碟子几个碗,谁心里还没有个算计。
嫂子拿这样的一个账本子来糊弄我,想是欺负我一个刚进门儿的新媳妇,面软好说话, 或是干脆认为我是个不懂俗物蠢笨的, 那可是错打了主意。”
说到后面, 米娜一张脸已经板了起来。
也懒得听李青家的跪在那里磕头喊冤, 直接把厨房的账本子扔在李青家的跟前,只叫她重新整理了账册再找她说话。
李青家的闹了个没脸儿, 一旁针线房的陈平家的也跟着噤若寒蝉,她不由庆幸这一个月没有闹什么鬼,不然定然也落不到什么好。
随着两位管事娘子的离开, 新进门的少奶奶才初初接触管家权,结果第一次跟管事媳妇们对账就发了一通脾气,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东西两府乃至整条宁荣街。
大家对米娜一上来就抓人错处颇有微词,可又不好当面说什么不好听的话,毕竟米娜抓的重点叫人挑不出错。
本来嘛,这两样贡米都是当年宁荣两位老国公靠着一身功劳换来的天家恩典,要是贾家再过一两代都没个出息的弟子,等身上没了爵位,敕造的府邸被朝廷收回,哪里还有这种贡米吃呢。
因此整个贾家谁也不能说米娜这事办的不对。
再说他们谁又不知道厨房里那些猫腻呢,各式样的亏空还不都是被厨房里的管事以及那些厨娘们都搬到自己家去了。
作为米娜的顶头上司,尤氏听说儿媳妇的事迹,心里便越发肯定秦氏看着柔柔弱弱内里却是个精明能干丝毫不输王熙凤的。好在她不但没什么不高兴的地方,反而心里隐隐松了口气。
作为继室,尤氏自己不得不做出一个宽和慈悲样,免得叫人拿住了自己出身不高的短处,说她小家子气刻薄。如今来了个厉害的儿媳妇,也该好好管一管府里这些越来越不像样的奴才下人们。
因此她只假装不知道,看看丈夫到底是什么态度。
至于达西先生,他还在努力学习适应这里的各种规矩礼法还有朝廷律法,以及那些四书五经。
而且在他看来,即使把全部身家交给娜娜打理也没什么可担心的,所以他现在一门心思就只想要尽快考一个功名,好给他们夫妻在这个家族以及这个社会争取到更多的地位和话语权。
因此少奶奶发作了厨房的管事娘子这事,都没有传进达西先生的耳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