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卫华是被王军硬拽进郑家酒馆来的。

王军是农村兵提干的, 一转眼到了三十五岁了，还是连级，已经到了任职年限, 肯定得回去了。

顾卫华也同样的农村兵提干的，但是他立功立得多, 破格了几次, 二十出头就已经是正连级了，前途无限光明。

顾卫华看看王军，他们两人今天都没有穿军装, 既然王军想喝，那就陪他喝两杯吧, 男子汉的愁苦郁闷, 只能是酒肉穿肠过了。

说是酒肉穿肠过, 但这郑家酒馆的菜十分简单，只有花生米、腌萝卜这样的配菜，他这主要还是酒馆，而不是饭馆。

可就是这样, 酒馆里还是满了人, 最外头的是院子，张桌子坐得满当当的。

陈小凤一眼就看见了顾卫华，这么英俊的男人站在那里，除非她眼瞎才看不到。她笑意盈盈地把两人迎进了一个包间。

王军要了一斤地瓜酒，喝了一口, 赞叹, “这酒不错，酒味十足。”

顾卫华喝了一口，只觉得有些辣。他不会品酒, 区分不了好酒还是劣酒，见王军这么说，也就跟着再喝了一口。

王军两杯酒下肚，酒意便有了几分，心里的那点苦闷都消去了不少，握着顾卫华的手说道，“老弟呀，我可真羡慕你，其实你听媳妇的转业回来也不错，老婆孩子热炕头，何必跟媳妇较那把劲儿呢？”

顾卫华道，“她还不是我媳妇，就想管东管西，真成了媳妇还得了？女人嘛，管管家里的事就算了，男人的前程她也想管？”

王军睁大眼，“男人的前程就不是家里的事了？我倒是想我媳妇管管我前程上的事。可人家不管，就只知道管我要钱。”

顾卫华闷了一口酒，不再说话。

突然间外面变得极静，连院子树上的一只鸟叫都听得见，倒是人声都消失了。

顾卫华暗暗留意。

他总觉得这家酒馆有点不对劲。确切地来说，不是酒馆有问题，而是酒馆的女人有问题，酒馆的酒也有问题。

王军硬拽他进来，他本以为过去的事也就过去了，但身在这酒馆，那如梦如幻的一夜，又如一股狂风吹乱他的心。

片刻，那平静过去，麻雀叽叽喳喳的叫声又淹没在嘈杂的人声里。

是外面的酒客在相互嘲笑。

“怎么样，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吧？我敢说我这辈子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姑娘。”

“漂亮是漂亮了，可再漂亮，跟你我也没有关系。喝酒吧！有酒就喝酒。”

“哈哈，老王，你就别装了，你天天来这里喝一杯，不就是为了等着看她一眼？我跟你说啊，这做人就实诚点，不要遮遮掩掩的。”

那被叫做老王的人回道，“我有啥不实诚的？”

“承认你喜欢老板娘，很难吗？哈哈，不过你再喜欢也没有，她怎么可能看得上你。”

……

顾卫华皱眉，低下头来喝酒，另外一边又有酒客在低声嬉笑。

“真漂亮！就冲着她这张脸，我天天来喝！”

“算了吧，你那点钱能够你来喝几天？挣了钱不回家，当心你媳妇冲到厂里拧你耳朵！”

“她敢！我就离了她，再要个年轻漂亮的！找个像酒馆老板娘这样的！”

“你要有那胆，刚才她走出来的时候你咋一句话都不敢说呢？就光知道傻愣着一双绿豆眼，等人都走得不见影子了，这才说话？”

……

原来刚才是那个女人出去了，现在已经不在酒馆里了。

顾卫华心不在焉地跟王军喝着酒，王军酒量也不大，喝了一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