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昏暗的屋舍之中寂静无声,
梨花木桌案之上摆放的镂空香鼎里盘起一圈圈白色的轻烟,裹挟着淡淡幽然的昙花香气在空中氤氲逸散。
坐在临南雅舍偏房之中,温萝只觉得心下一阵怪异,
掩饰性将视线投在眼前空荡的桌面之上,垂眸不语。
显然,
这间她先前从未见过的偏房,
是近日里南门星临时搭建而成的。
南门星向来不会做多余的事,
如今光明正大地将她好声好气地请进房中,几乎已不加掩饰地将心头横亘盘旋已久的恶意与企图彻彻底底撂在了台面上,连虚伪的掩饰与伪装也尽数放弃。
——这间房,正是为她准备的。
不难想象,
既然南门星从未放弃过利用蔺妤的身体复活姜芊,那么未免再次将到嘴的肥肉硬生生吐出来,将她牢牢扣在眼皮子底下亲自看守便成了顺理成章之事。
而若是南门星想要这么做,
他定然需要为她单独开辟一间“囚牢”。
以他的性子,绝无可能容忍旁人日日夜夜在他身边做一盏光辉璨然的大灯泡,
围观他和“姜芊”的亲密生活。
更何况,他白日并未在幻境之中出现的时刻,也难以真正保证时时刻刻都守在临南,在姜芊身边寸步不离。
若是在他无暇顾及临南事宜之时,
“蔺妤”设计以姜芊的身体相逼,
那同样是他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两相结合,将她困在他能够一手牢牢掌控之处,
便是最为合乎情理的选择。
温萝幽幽一叹。
原本她只当这次接近南门星是她有意顺势而为,
却并未想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这场她自以为的“顺理成章”,
实质上是南门星按捺多日的“蓄谋已久”。
不过想来也是,她与南门星之间,不论是今时还是往日,都纠缠着这般错综复杂的关联。
主动与被动像是一张繁复而细密的网,将他们二人无声无息地笼罩着置于命运的天平之上,随着荡漾的心绪而不自觉摇曳震颤。
猎人与猎手之间的转换,往往只在一瞬间。
温萝从未否认,南门星是个极度危险的男人。
这一点,哪怕在她曾经收获他100的好感与爱意之后,也从未有过一时半刻的消解。
只不过,此时此刻,他在她眼中也避无可避地化作了最后的奖金。
稳住!
温萝心下默念了数遍“我可以我能行”,面上正色地抬了抬眸,一本正经地将来意和盘托出
“不久前太虚昆仑的动静,想必你应该有所感应吧?我此番前来,实际上是察觉了修复太虚昆仑的途径,特地来寻求你的帮助。”
南门星闲闲地倚在她对面的木椅上,手肘撑在案边支着下巴,闻言狭长的黑寂瞳孔微微眯了迷,
脑海中似是划过什么一闪即逝的念头,快得让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无声无息地湮没在一片晦暗的思绪之中。
这种不上不下的感受并不令人感到舒适,南门星略有些不耐烦地垂了垂眼睫,殷红地唇却极为自然地扬了扬“你想要借用我的力量?”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她倒也没什么继续藏着掖着的必要。
温萝干脆直言道“想必你对我也有所图。”
似乎是并未想到她会如此大胆地将他们二人之间岌岌可危的平静亲手打碎,南门星饶有兴味地抬了抬眸,鼻腔逸出一声不明意味的冷笑“所以,你是想要凭借这一点,与我交换筹码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