婪与狭隘,他早有体会,若是他以半魔之身拜入青玄宗门下,这消息但凡流出被旁人所知晓,定然会在整个修仙界掀起一场盛极的流言,于青玄宗而言定然不利,届时,她身为始作俑者,处境定然尴尬。
不过是一处宗门罢了,他何必为了此事令她难做?
至少,她不论真心假意,曾经开口许诺过会照顾他。
要做他一生的……姐姐。
轻轻抿了下唇角,少年眉眼低垂,纤长浓密的睫羽在日光下泛着澄莹的色泽,宛若一只羽化的银蝶振翅翩跹,略长的碎发遮住了半边眉宇,更衬得他肤色苍白,无端显出几分破碎般的美感。
他一言不发地转过身,甚至连半点眼神都没分给正争论得进入白热化的两人,便自顾自挺直了脊背,沿着他一路咬牙上行的登天梯向下走。
见他冷不丁一改先前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执拗,竟主动打破了僵滞的气氛返程离去,一旁屏息静气的白衣少年们不由得愣了下,下意识开口提醒道“师兄,师姐,他走了!”
走了?
温萝猛然侧过脸,视野之中是少年决然离去的背影。
身周是苍翠竹海碧涛,脚下是玉髓流动的灵石铺就而成的连绵玉阶,少年一袭简单的黑色布衣,高悬的发尾在空气中倔强地摇曳着,劲瘦的脊背利刃般挺拔,一步一步下行的脚步却似是登顶一般写满了少年意气的骄傲。
邰苏也是一顿,半是了然半是嘲弄道“他倒是识趣。”
话音微顿,他微微抬起眼来看她,扣在她腕间的五指轻巧松开,“比你强。”
温萝却无暇顾及邰苏的感慨,下意识蹙眉唤道“阿星!”
蜿蜒而下的登天梯之上,那道黑色的身影几乎已缩成一个几不可察的小黑点,在她话语随着微风向前荡漾之时微微顿了下,下一瞬却极为自然地再次抬步毫不犹豫地向前。
没有回头也没有回应。
恍然间,这冬日正午温柔的日光,依稀似乎与几年前湿热的夏日严丝合缝地重叠。
依旧是那道清瘦的身影,依旧是背对她离开的姿势,依旧是一瞬间快到似乎是错觉的停顿,依旧是头也不回的离去。
一切的一切,都像极了曾经。
脑海中骤然响起一阵断断续续的电流声,那声响极为尖利刺耳,几乎自识海之内钻入她耳廓刺穿耳膜,就连太阳穴都隐约随着这一阵前所未有的声响突突跳动起来。
温萝不自觉一个趔趄,蹙着眉望着南门星的背影终究在视野之中彻底消失不见。
与她的郁涩截然不同,南门星极有眼色地离去显然极大地取悦了邰苏,手臂却猛地被身侧女人轻轻撞了下,
他怔愣了一瞬,便飞快地回头伸手扶住她肩头,垂眸关切道“师妹,你脸色不好,怎么了?”
“……没事。”
缓过那一阵几乎令人晕眩的短促而尖利的声响,温萝轻轻摇头,直觉心底似有什么尘封已久的记忆隐约开始显出松动的迹象。
既然南门星已经主动选择离开,此时她再去追也不过是画蛇添足。
她太过了解他,正如他执意离开临南一般,他做过的决定,没有旁人商榷的余地。
事已至此,理清心底盘亘三年之久的辛秘显然是更为急
迫之事。
思及此,温萝连忙开口打圆场道,“方才是我考虑不周,不过师兄,先前你误会了,他与我……真的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种关系。”
不待邰苏回应,她便率先佯装不经意道“既然已经解决,那我便先行回洞府休整,以免师尊来考察我剑法是否倒退。”
甫一回房,太阳穴那一阵针扎般难耐的痛楚便似是狂潮翻涌般再一次席卷而来,
温萝抿着唇勉强撑着身体在桌边落座,一手撑着桌案,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请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