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慈寺正对着雷峰塔。
寺庙坐落山麓, 半入山体,与苍翠青山似为一体,传荡烟波的悠扬钟声从其间而出,号为西湖十景之一的“南屏晚钟”。
这一日, 净慈寺十分热闹, 山门前香烟袅袅,香客摩肩擦踵。
僧人们满头大汗, 将络绎不绝的香客挡住“阿弥托佛, 施主, 院中满了,真的满了, 实在坐不下人了!禅师将在本寺开坛七日, 施主明日再来也一样啊!”
净慈寺院中, 一处开阔的场地, 闲杂物品与人员都被清理一净。本寺僧侣走来走去维持秩序。
场中央搭了一个高台,台上摆了香炉,点了三炷香,放一本经书,另设一蒲团。
台下挨挨挤挤坐了一地的人,大多是穿居士服,挂佛珠的俗家居士, 一脸虔诚地等着开讲。
第一日的开坛,能进来的都只有常来往净慈寺,多年的老居士。
片刻后,一位身形高大的僧人一手持禅杖,一手托钵,身披袈裟, 在其他僧侣簇拥下大步而来。
这僧人胡须花白,几乎曳地,但脸上没有皱纹,面色红润、双目炯炯有神。一眼望去,竟分不出他到底是老是壮、多少岁数。
净慈寺僧侣对他十分恭敬,引他上台“法海禅师,请。”
法海道一声佛号,大步上台,坐上蒲团,将手中禅杖一敲,金光从禅杖射出,漫向全院,甚至外延向院外。
随金光而漫去的,还有绽雷般的洪亮声音“本座法海,念红尘多苦,世人多难,今日于此开坛,弘扬超脱至法,来者皆可闻之,以消苦解难!”
这声音响彻净慈寺,直入人心底,如暮鼓晨钟、天外惊雷,打得台下的所有居士均精神一振。
院外正拥挤谩骂的香客们呆立原地,再愚昧浑噩的也一个激灵,仿佛有一盘冷水兜头浇下,头脑瞬间轻灵。
净慈寺内外一时寂寂无声。
震住吵吵嚷嚷的凡人,法海闭眸运气,正准备开始。
万籁俱寂中,忽有一声笑道“禅师仁慈,念红尘多苦、世人多难。那么今日我有苦,我有难,禅师救不救呢?”
有神的双眸睁开,似雷电般摄向来人。
法海电眼看去,一个作道家打扮,却短发如沙弥,装扮颇异于世间的青年道士,含笑站在院门处。
道士身后,本来要拦住他的净慈寺僧众都作呆滞状,僵立一旁,似中异法。
被他一打岔,居士们从那中轻灵清醒的头脑境界中脱出来,议论纷纷“哪来的道士,怎么到佛家净地来砸场子?”
法海却沉稳出言“不知道长有何苦,有何难?”
道士说“禅师有真法力,在此开坛,欲渡凡俗。为甚么却看不到满城妖氛,听不到杭州鬼哭?有一对夫妻,合家都是善人,施医济药,泽被杭乡,谁料却屡次被妖魔所害。我修行有限,救不得那可怜的夫妻,这是心苦。那可怜的夫妻,夫妻死别,爱侣离分,这是有难。”
法海沉吟“这对夫妇是何人,现在哪里?”
道士说的真切“那对夫妇姓许,许家开了药铺保安堂,就在杭城中。”
禅杖上的铜环叮咚作响,法海站了起来,唱一声佛号“阿弥托佛,如果真有妖魔为乱善人,贫僧自然义不容辞。烦请这位道长带路。”
道士拍手笑道“禅师果然仁义,请。”便在前引路。
见此,净慈寺的长老慌张道“禅师,你这一走,这、这怎么办?”
“法师,可以延迟一日。救人性命、除魔降妖一刻不能耽误。”法海语毕,持杖跟上道士,大步出门。
就在法海踏出净慈寺的那一刻,净慈寺内场景由生动而渐呆板,僧众、居士、香客等人物的神态也木了下来——这是主要人物和剧情离开了这个场景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