珍娘怎么都没有想到,蒋金凤的亲事定的如此之快。
日子流水间,珍娘似乎是看见赵氏最近进出院子里外,比较频繁的样子,但是也没听着什么风吹草动啊。
直到九月底的一天,蒋老头幽幽的在饭桌上突然开了口宣布,“老大,金凤也老大不小了。昨儿个我给她定了门亲,等这一阵忙过秋收,就让你娘去城里扯几尺红布回来。”
“给她裁一身嫁衣,赶在十月中之前,让她出了门子去吧。”
几乎是一桌子的人都震惊了神色。
珍娘来回来回的喝下了两大口粥,才算是有点点消化了,这个来得实在是突然的消息。
“啥?爹你说啥呢?金凤定亲了?咋定了?啥时候定的?”钱氏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高着嗓子问了出来。
“定的啥人家啊?我咋一点都不知情呢?”
蒋老头眼神都没稀得给她一个,捧着饭碗沉着脸色,说道,“饭桌上咋咋呼呼的,想造反了还是咋的?不想吃饭的,就给我滚出去。”
“老蒋家啥时候破的规矩,爷们家家的在饭桌上说事呢,自己男人还没张嘴,一个女人家的,倒是先抢上话口了。”
钱氏被训得不敢再吭声,只能给自己男人使着眼色。
“爹,这事听着太突然了。咋都事先没听你说起过呢?”蒋老大斟酌着话音,开口问道。
自己男人开了腔,钱氏也只敢小声的在私底下嘟囔着,“是哩,也没见着有媒婆上门来啊。”
“没有人牵媒,前一阵我在村口下棋,打听到的那户人家。昨儿个我特意去那边庄子上走了一趟,对方是个鳏夫,原来的老婆死了一个来月了,下头有三个孩子。
家里有七八亩地,金凤嫁过去至少吃穿不愁。”
话落,老爷子就耷拉下眼皮子,不打算再说了。
也丝毫不管这一桌子人,各自心里的看法。
“妈啊,爹你咋看上这么个人家呢?我家金凤咋说也是个黄花大闺女啊,咋就给她配个鳏夫呢?还三个孩子?”钱氏是头一个炸起来的,显然,这亲事她是没法接受的。
却不想,蒋老头再度开口,“亲事我已经定了,彩礼我已经收了,回头让她奶把金凤的八字找出来,给人送过去。”
“对了,迎亲的日子我也已经定了,就下个月十五号。”
老爷子一锤定音的语气,显见得压根就没有要与人商量的语气。
蒋老大觑了觑老爷子的脸色,踟蹰了一会,终究还是没敢开口。
钱氏还想闹腾的,却被自己男人的眼色给拦了下来。
关键是,蒋老头撂下饭碗离开桌子,说的最后一句话,给了她莫大的震慑。
“谁要不想在这张饭桌上端碗安生的饭,就给我滚出去。我不管你们谁是哪个屋里的,只要是这个院子里住着的,以后就得记住了,这个家里现在是我说了算。”
最后,钱氏连彩礼钱都没敢张嘴问半句,就这么认命的由着蒋老头独裁似的定了她闺女的亲事。
连对方是个什么名,什么姓,都一概不知。
珍娘第一次感知到自己在这么个大家庭里,命运的茫然。
老爷子的专制和独断,倒是给她重重的提了个醒。
同是一个院里的孙女辈,她的命,在蒋老头的眼里,也不见得就比金凤贵上多少。
所以,她得想办法摆脱了蒋老头,未来对她命运的操控的可能。
珍娘头一次萌生了想要分家的想法。
却没想,她这想法,在十多天后的某一天,竟然实现的那么的快。
那些天,珍娘觉着家里的日子,就跟往常一样似的平静,没带出一丁点征兆的样子。
忙活了七八天的秋收了,老蒋家的一众大大小小,都有些面带了疲色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