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面静默了片刻,谁都没想到这真相,是这个样子的。
“你个死丫头胡说八道什么呢?”
赵氏是第一个出声的,不过她一开口就朝着五妞骂了道。
五妞这会儿也不想再遮遮掩掩的,干脆呛了声回过去。
“我有没有胡说八道,你跟我爷不知道吗?不是我爷大早上的嚷嚷着,非逼着我爹去镇上去找那个黄大户。说是要他们为了我二姐的死,赔偿点银子的吗?”
赵氏气得语噎,眼神闪躲着。
又听五妞接着说道,“我爹就是听了我爷的话,进城去找那什么黄大户要银子,才被人打成这个样子的。”
“我爷就怕二叔二婶你们知道了,到时候怪他。刚刚二壮哥出去那一下,他还特意叮嘱了我爹,不让他告诉大伙,他这腿是因为去要银子才被打成这样的。”
珍娘有一瞬间的复杂,尤其是听到这回蒋老大的受伤,竟然是跟银凤的死,扯上了关系的。
她原本还以为,所有的人都因为钱氏的死亡,而忘记了另一个人在这个世界消失的事情。
那一阵,钱氏接二连三的早产,昏迷,去世,然后忙着她的丧事,几乎大家伙都一齐忽略了银凤的死信。
尤其是老院子这边的人,没听谁提起过这一茬。
珍娘原以为,大家是因着钱氏的死,而没顾及得上这件事情,再加上,银凤本来在蒋老头那伙子眼里,也不是什么有分量的人,所以被遗忘了,也是正常的。
却没想到,蒋老头他并不是没有记起这一茬,竟然不声不响的,心里还惦记着,在这件事情上拿银凤的死,去讨笔赔偿的事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五妞你来说一说。”
蒋老二和蒋二壮两个,显然也很惊诧,都没想到这里头还有这般的内情。
五妞看了眼她爹,蒋老大垂着眼皮没说话。
她这才接着说道,“这事也不是今天才提的了,我爷都跟我爹叨叨了好一阵时间了,天天的催着他进城去要银子,我爹本来也不乐意,但是”
一屋子的人都在认真的听着五妞讲着,等她说完了,才晓得了这事情的前后内里的详情。
原来,蒋老头一直都没忘了银凤的死,不过,他不是惦记着要去把他孙女的死,查个仔细明白什么的,而是总惦记着,要去黄府讨点赔偿的事。
据说已经跟蒋老大念了个把月的时间了,只不过蒋老大一直没愿意去,也不敢去。
当初银凤进了黄府的时候,是签了卖身契的。
契纸上写的明明白白的,以后这闺女的死,就跟他们无关了。
蒋老大倒也不是没有对银凤的死,心存过什么疑虑,不过他是个怕事的性子,自个也知道,他不过就是个种地的庄稼汉子,没钱又没势的,能有什么能耐去人家高门大户的府上讨说法啊?
所以,干脆就认了,权当没听过这消息。
可是,最近蒋老头总是拿这事出来说叨,“虽说是签了卖身契不假,但是这人没进去几年就死了,肯定得给个说法的。
也不是要你真的去问个仔细,只不过,去门上问两声做个样子。
那些高门大户的人家,都嫌麻烦,十有八九就图了省事,拿银子来给你打发了。
到时候这银子拿回来,我就给你张罗亲事,你那前头的婆娘死了还没一百天呢,要是紧着点张罗,也不是就赶不上这一百天的时间里头。
要不然还得再等上一年,你要是不去要银子,就咱家这情况,就算是再过个一年,你还是没银子张罗媳妇。
那你们那屋的儿子,还要等到哪个年月上才有指望啊?难不成,你就这么认了,甘愿被人骂了你绝户头,死了没有人送终?”
蒋老头最后那两句话,正是说中了他大儿子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