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甫山坐在内室罗汉床上等着,幼菫从净房出来,他便指了指罗汉床,“过来坐下。”
幼菫有些心虚,看着萧甫山脸色,挪到了罗汉床上。
“国公爷,您今日回来的早啊。”
萧甫山从沉香手中接过帕子,示意她出去。
他脸上无波无澜,“你心虚什么?”
幼菫呵呵干笑,“哪有心虚了,就是您最近一直忙,回来的晚……”
他拿着帕子包起她的头发,慢慢绞着,手上力道厚重,却又不会撕扯到头发。
“我不让你太晚下学,是担心你的嗓子,若是不注意,长久下来,定然会损伤到。你以前当过老师,应该知道这个道理。”
他说的缓慢,有些语重心长,带着丝丝绕绕的忧心。
幼菫叹气道,“什么事都瞒不过您。您今日特意早回来,不会是来抓妾身现行的吧?”
“不是。”他说道。
回答完了,他便没再说话,绞着头发,很专注,帕子换了一条又一条。
他经常沉默,幼菫也习惯了,他说不是便不是吧,不追究她了就好。其实这些都是小事,只是他在有些事情上执着的让她很无奈。
她安心享受着他的悉心服侍。他绞头发总是比丫鬟更让她觉得舒适,他用的力道很缓,却厚重,不是那种猛劲。
“堇儿,再过几日,我要去凉州了。”他沉沉说道。
幼菫猛地回头,他似乎预料到了一般,手掌固定住她的脑袋,“不要动,扯到头发了。”
幼菫只觉胸口沉闷,又空落落的,闷痛着,“怎么说走就走了,可是边疆起了战事?”
萧甫山隔着帕子用内力烘着头发,声音低沉,“应该快了。吐蕃一直不安分,这一日是迟早要来的。我这一去,少则两三月,多则大半年。”
幼菫沉默了许久,问道,“此去凶险吗?”
萧甫山平静说道,“你放心,我不会有事。”
他总是说让她放心,她又怎么能放心呢,这段时间她也慢慢了解了吐蕃,此时的吐蕃正是国力强盛的时候,吐蕃人善骑射,勇猛好战,不断蚕食周边国家领土,国土面积几乎两倍于大燕。吐蕃大燕边境线,最近的地方离京城不足一千里!吐蕃似一只庞然巨兽,虎视眈眈凝视着京城,似乎随时会一跃而起吞噬了它。
萧甫山能阻他们于国门之外,实在是万分不易。
换上别人,大燕怕是要被吐蕃吞没大半了!
这次吐蕃安分了四年,再次卷土重来,势必不会是小打小闹。刀剑无眼,饶他武功高强,又怎能防得住千军万马,暗箭冷箭。
幼菫说道,“您一去数月,让妾身怎么安心。您还是说清楚,情形到底如何?有没有四年前那般规模?”
萧甫山薄唇紧抿,收了帕子,给她把头发打散,一头乌黑的秀发如瀑布般倾泻而下。
他起身去梳妆台拿了梳子,帮她梳理着,动作轻柔缓慢,似那岁月悠长,莫不静好。
幼菫转过头看他,“国公爷,我是您妻子。您不说,我只会更担忧。”
萧甫山淡淡开口,“吐蕃在暗中调兵,规模应是更甚于四年前。四年前我能大败他,今年他也不会得逞,你放心吧。”
幼菫垂下眸子,“萧四,是回来给您送消息的吧?他刚回来,您就说要打仗。”
萧甫山“对。”
萧四一个被大家认为已经消失了的人物,突然回来,事态有多严峻,幼菫无法想象。
萧甫山就算再弱化态势,幼菫也知道事情没有那么乐观。
沉香进来说晚膳备好了。
萧甫山帮她挽起头发,插上他亲手做的那支紫堇玉簪,牵着她去了东次间。
卉云和永青已经到了,给萧甫山和幼菫请了安,永青便拖着他的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