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像眼下一样,话匣子打开,便滔滔不绝。
他在军中惯来低调。
军中知晓他是平远王府二公子的人近乎没有。
除了霍将军,军中没人知晓他爹是谁。
他也从来没同她说起过他爹的事。
眼下,应当是饮了些酒,又逢着先将军的忌日,心中无法释怀。
这里,只有她知晓他说什么。
他是在心中憋了一肚子的话。
于是书瑶没有打断,也头一次这么耐性得听他讲完。
逝者已矣,难以释怀的都是后来人。
书瑶淡淡垂眸。
“你呢?”临末,卓新忽然问起。
书瑶微顿,没想到他会忽然问起。
许是他方才的话,她其实或多或少听在心里;又许是这一年,她其实见到都是他在军中刻苦勤奋,在醪镇乐于助人;更或是,他的话其实问到了她心底……
书瑶淡声道,“我是府中的暗卫,不记得父母。”
他诧异看她,早前在府中从未想着问起过,但书瑶这一句却是让他怔忪良久。
书瑶声音清冷,“旁观者清,逝者已矣,难以释怀的都是后来人。卓将军战死沙场,英勇壮烈,他救的是他爹爹,再来一次,将军还是会如此;你是没了爹,但你还有你六叔,还有府中,你旁的亲人;你能做的事情很多,也有很多人关心你;但你一直计较的都是你爹不在了……”
卓新微楞。
书瑶看他,“我很羡慕你,因为……我连我爹是谁都不知道,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祭拜他……”
卓新“……”
书瑶继续道,“你可能不会相信,我在执行任务的时候,最羡慕的,就是见过一个小女孩的父亲在给她抓萤火虫,她在一旁看着手舞足蹈,很高兴……这是属于他们父女二人的记忆,即便有一日她的父亲不在了,她还有很多珍贵时间可以回忆,但我没有……”
书瑶看他,“你知道吗?卓新,你有别人没有的东西,只是不应当一直活在卓将军去世的阴影里,那你伤害的只能是自己,还有别人……”
“只有不重要的人,才没有回忆,你有!”
书瑶言罢,撑手起身,很快,脚下一踮,轻轻消失在夜幕里。
卓新接连三两日没见到书瑶,甚至有些怀疑书瑶是不是离开了。
但府中的暗卫没有旁人来,书瑶应当没有离开。
只是不出现在他面前。
他忽然想,书瑶再厉害,平日再冷淡,其实也有自己在意的事情……
但他真有些不习惯,书瑶不出现的时候。
去醪镇的时候,书瑶也没出现。
他记得他第一次见书瑶,就是在醪镇。
……
翌日,卓新再次收到外出执行斥候的任务。
这次任务只有他和凌霄。
他的年纪小,可以扮孩子,扮书童,扮公子,扮小厮,他和凌霄一起,很快完成了边境上情报的打探。
虽然书瑶没有出现,但他知道书瑶一定远远跟着。
路过方元谷的时候,卓新勒马,“诶,凌霄,你先回去,我同霍将军告假了一日。”
凌霄其实比他大不了三四岁,平日里两人也相互看不惯,当下,凌霄睨了他一眼,“这里是山谷里……”
意思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卓新道,“我就在这里!”
“马上天黑了。”凌霄又看他。
“我乐意!”卓新最后调整说话方式,果真凌霄留下一句,“随你!”
这才走了。
卓新松了口气。
马车就入夜了。
卓新下马,牵着马循着手中的简单地图走到一处,就是这里,卓新高兴栓马,是要留下来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