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临侯夫人对晋临侯一向寡淡,但对儿子晋临侯世子是悉心教导,虽然管的很严厉,但大声吼让儿子滚还是破天荒头一遭。
屋子隔音效果差,晋临侯夫人的怒吼传开,吓的院子里清扫的丫鬟婆子一跳,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晋临侯习惯了被晋临侯夫人晾着,但吼他还真不习惯,上一次吼他还是二十年前了,是镇国公府二少爷在刑部大牢自尽那天,吼的几乎疯狂,虽然后来屈服嫁给了他,但对他,真可以用冷若寒冰来形容。
比起那般冰冷,他倒是更喜欢她这般鲜活,哪怕鲜活过了火。
晋临侯世子则被吼懵了,虽然娘在他心底很严厉,但严厉中始终带了几分温柔,只有他犯错的时候才会对他严苛,但也没有让他滚过啊。
他要不要真滚?
犹豫的功夫,晋临侯夫人双眼赤红,再一次指着大门,“我让你们给我滚!”
晋临侯世子心沉落谷底,丫鬟赶紧过来,把他劝了出去。
晋临侯也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只是他才出珠帘,晋临侯夫人浑身像是卸了力气般瘫软在地,两行清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坠落,我见犹怜,嬷嬷在一旁看的心如刀绞。
世子爷真是太不懂事了,侯爷让夫人痛苦了一辈子,他不从中吸取教训,他还有样学样,他这是在拿刀子剜夫人的心啊。
嬷嬷蹲下要扶晋临侯夫人起来,晋临侯夫人泣不成声,“我就不该活着,这都是给我的报应!”
嬷嬷劝道,“温三少奶奶模样好,才情好,不怪世子爷会倾慕于她,但温三少爷不是好欺负的,世子爷不会得逞的。”
作为下人,把得逞的这样的贬义词用在自己少主子身上,嬷嬷十分不情愿,可没有比这个词更合适的了。
只是嬷嬷的宽慰并没有止住晋临侯夫人的眼泪,反而让她想起来二十年前的往事,曾几何时,她也觉得以镇国公府的权势能屹立百年不倒,可结果呢,大厦倾倒可能就在顷刻之间。
当年的晋临侯都那般心狠手辣了,何况是二十年后的晋临侯。
他认同砾儿,就一定会帮他。
哪怕存心扎她的心,他也会这么做!
她太了解晋临侯了。
想到自己的儿子看上的是季清宁,想到万一煜国公府护季清宁不住,她步了自己的后尘……晋临侯夫人想到这种可能就脸色刷白。
她擦掉眼泪,道,“扶我起来。”
嬷嬷以为她想通了,连忙把晋临侯夫人扶起,晋临侯夫人走到书桌前,提笔蘸墨,写下几个字,然后装入信封内,就在要揣入怀中的时候,她停了手,把信递给嬷嬷,“你把信收好。”
嬷嬷也不知道晋临侯夫人在信上写了些什么,但这么短时间,也写不了几个字,便照办了。
而后,晋临侯夫人道,“让人准备软轿,我要去煜国公府。”
嬷嬷道,“侯爷他不会……。”
她声音很低,低到晋临侯夫人都没听见,嬷嬷叹息一声,下去传话。
准备软轿只是件小事,但晋临侯夫人想去煜国公府,那难比登天,因为晋临侯不允许。
晋临侯夫人才走到二门处就被晋临侯堵住了,“养不教,父之过,砾儿犯错,岂有让你去煜国公府赔不是的道理。”
晋临侯夫人脸寒如冰,“你少怂恿砾儿做坏事就够了!”
两人吵起来,四下丫鬟婆子不敢看热闹,做鸟兽散。
晋临侯脸也冰冷,“砾儿是我儿子,作为父亲,我能害他吗?!”
“你害他还少吗?!”因为愤怒,晋临侯夫人浑身都在颤抖。
她只想儿子做一个循规蹈矩之人,什么权势,什么荣华富贵,她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