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公亮的心思还在那件国朝以来,前所未闻的奇案上。
“大人,十五艘船在众目睽睽之下,蹊跷地消失不见。那可是十五艘六桨课船,载有藩司押解去江宁城江南国库的二十一万两税银,上面还有船夫一百多人,怎么会凭空不见了?周围不仅有来往的船只,还有六艘押送的快船,三百余名军士。”
宋公亮心有余悸地说道:“上上月,饶安府押解去德化藩库的九千五百石秋粮,到了德化藩库,饶安府的封条完好无损,护送的官差日夜未离,却全变成了沙子石头。饶安府、星子县上下十几位,全部吃了挂落。有人说,那是阴兵借粮。大人,这次会不会是阴兵借银?”
岑国璋冷然一笑,“阴兵就是一群死鬼了,他们不是吃香烛,用纸钱的吗?借阳间的粮食和银两干什么用?”
宋公亮一愣,好像是这个理。可是案件就是那么诡异蹊跷,到底是谁在众人瞩目之下,把那么多粮食,还有十五艘船只,凭空摄走了?除了鬼神,还有谁?
听宋公亮说出自己的疑惑,岑国璋摆摆手不屑地说道:“什么鬼神?装神弄鬼而已。只是案发时我在江州城公干,闻讯匆匆赶回来,进衙门就被那个杨佥事拿下,来不及去看现场,所以现在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宋公亮猛然一激灵,“大人,他们故意选在富口县,嫁祸给大人,趁势将你下狱。一是借机报复,一泄心头之恨;二是怕大人你神目如炬,看破他们的伎俩?!”
岑国璋一屁股又盘坐在泥地上,长叹一声,点了点头。
现在就算知道了又能怎么样?当初自己要去江州府城公干时,韩府二少奶奶派丫鬟荷枝悄悄来报信,说韩老爷会对自己有不利之举,可能就在这几日,叫自己千万小心,不要折了进去。
知道二少奶奶爱屋及乌,怕自己万一有个闪失,她的闺蜜好友玉娘就孤苦凄惨,所以才冒着大风险来通风报信。
可是当时的自己全然不当一回事。
想一想那时的自己,确实意气风发!
以秀才布衣之身,先典史,再县丞,接着知县,大半年时间里走完了人家十来年的路。还留下岑青天的名声,立下赫赫功劳,名字都传进阁老甚至皇上的耳朵里。
码头扩建又即将完成,一桩大政绩眼看到手,省里、府里、县里各方势力将会因为这块巨大的蛋糕被牵绊在一起,化成自己的资源。
当时的自己,真的有指点江山,粪土当年万户侯的意思。韩尚书、甚至乐王,都不在自己的眼里,视为色厉胆薄的冢中枯骨。
却不想人家随便一招,都不用直接出面,随便来个狗腿子就能把自己逼得狼狈不堪。
“大人,现在情况有些不妙。杨佥事来得极快,我和丘大人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把刑、户、工三房的卷宗全部查封。陈大有这个狗贼,第一个就投靠过去,白眼狼!”
宋公亮忿忿地说道。
“陈大有是韩尚书的人,肯定是第一个投附过去的。”岑国璋不以为然。自己又不是金银珠宝,人见人爱。现在自己落魄了,肯定有人落井下石。
“萧存善,许一兵,礼房掌案归全光也陆续投附过去,县衙的人心一下子就慌了。他们不仅编造罪名诬陷大人,还四处拉人,叫他们检举大人。有些小人见势不妙,马上跟着投了过去,胡编乱造了大人一堆的破事。”
“萧存善?那就是了,许一山、归全光以他马首是瞻。不过我一直好奇,他到底是谁的人?”
宋公亮忍不住暗叹,我的大人,你的心可真大,都到火烧眉毛的时候了,还在想这个不相干的事。
他犹豫了一下,最后咬牙说道:“大人,刑房唐掌案,这两日在暗中跟萧掌案接触。”
“唐峻来?”岑国璋终于脸色一变。
杨井水升任典史后,唐峻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