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玥和吴瑜,像是黑夜里两只萤火虫,成为园子里所有人的焦点。数百只眼睛看着他俩,嫉妒、巴结、冷漠、不屑,无数的目光在空中飞来飞去,交织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
看着被人众星拱月一般的哥俩,岑国璋倒是没有什么波澜。
他们只是昌国公的两位小公爷,就算是昌国公本人又如何?根本不是一路人,顶多见面恭维几句,表面功夫做主就好了。
“咦,吴瑜是昌国公府上三少爷,他怎么比二公子吴玥还要受追捧?”岑国璋敏锐地发现一些细节。
吴玥总是站在比吴瑜靠后一点的位置。众人打招呼时,总是先跟吴瑜见礼,再跟吴玥打招呼。
“你不知道?”夏自省转过头来,那双圆溜溜的眼睛在岑国璋身上转悠。
“知道什么?”
“吴玥是公爷的妾侍所出。生母早年间就亡故了,他一直由公爷夫人张氏抚养,与吴瑜一块长大。府上叫吴玥为玥二爷,叫吴瑜为瑜三爷。但是礼法为大,嫡庶有别。吴瑜是公爷的嫡次子,在嫡长子亡故的情况下,他是昌国公不二的继承人,真正的小公爷。”
夏自省的话刚落音,林泽友冷冷地咕哝了一句,“小公爷,等爵位传到他手上再说。”
岑国璋瞪了他一眼,“少给大家伙招祸,一桌子菜,还堵不上你那张破嘴!”
吴瑜如同是冬天百花园里的腊梅,一枝独秀。
他满脸春风地跟众人打着招呼,笑得脸上的肌肉都有些僵硬了。猛然间看到岑国璋,一时间都反应不过来。脸上还是春风一般的笑容,语气却没有那么客气。
“你来了?”
“我来了。”
“你怎么来了?”
“我为什么不能来吗?”
“今天是贤良雅士们汇集一堂,你这俗人怎么来了?”吴瑜的脸肌终于恢复正常,板着脸说道。
嘿,见面就呛我,能耐了!我还没找你算账!居然在我娘子以及两位,嗯,那个大丫鬟和厨娘面前,胡说八道,卖弄骚情!
别以为你长得帅我就不敢打你!
“我在国子监读的就是贤良博学科,你说我是不是贤良雅士?”岑国璋讥笑地答道。
小子,论斗嘴,你还嫩点!要不是大庭广众之下,我现在就能怼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你只是还在读,还算不上贤良博学!”此时的吴瑜就跟一只见到死对头的小公鸡,全身上下的羽毛都竖起来了,斗志昂扬!
“我好歹还在国子监就读。吴公子,瑜三爷,你老人家在哪里就读?”
吴瑜的脸红一会白一会,就跟唱川剧的变脸一样。
岑国璋早就从玉娘那里听说过,满昌国公府的女眷们都夸吴瑜,天资聪慧,读书那是过目不忘,诗词挥笔有神,偏偏就是不爱读经义。
不好制文也罢,你多读史农兵杂书也行。不,人家就好读个《西厢记》《牡丹亭》之类的言情小说,没事就跟姐姐妹妹厮混在一块,宁可吃胭脂,也不愿灌墨水。
所以这位瑜三爷,上学比上坟还要痛苦不堪。偏偏老太太、太太都溺爱,拿他当眼珠子。现在都十四五岁了,还在族学里跟着一位“名儒”老举人厮混,就这,还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岑国璋一招直中吴瑜的要害,偏偏还不愿意就此放过。
“这满园子里不是举人就是进士,我区区一介秀才,只敢躲在这角落里,虚心倾听教诲。看瑜三爷这傲视群才的样子,不知瑜三爷是哪一科的进士老爷?”
旁边那桌有人在喝茶,听到这话,噗嗤一声,吐得满地都是水。
太狠了,赤裸裸地打脸啊。谁不知道瑜三爷是京城里出了名的绣花枕头,人人夸他满腹锦绣,偏偏连童生都考不上。
吴瑜气得脸都青了,满腔的怒火鼓捣着肚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