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来到安德县城,接到通报的熊百鸣带着合衙官吏在北门外迎接。
“百鸣兄,”岑国璋笑吟吟地上前去,挽住了熊百鸣的手。
以前自己还在富口县时,去府里开会,见过他三四回。
那时的他虽然脸上有股子阴郁之气,但儒雅倜傥还在身上。
今天一见,瘦了许多,眼窝子都凹进去一大块,颧骨凸出,简直就剩一层皮。身上的儒雅倜傥全没了,阴郁也变成了阴鹫。
熊百鸣的阴鹫,跟罗人杰从血肉战场上杀出的阴鹫完全不同,没有半点煞气,只有死气。
他勉强笑了笑,那笑容仿佛是从千年老巷子里挤出来的一样,嘶哑着声音说道:“下官见过通判大人。”
听到他的称呼,身后安德县的大小官吏都捏了一把汗。人家叫官职,都是往高了叫。你倒好,人家署理的同知不叫,非得叫低一级的本职。
是人都知道你在跟上司憋着劲。你这么做,是找不自在呢还是找不自在呢?
岑国璋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仿佛熊百鸣叫得是别人,依然还是那么热情洋溢。
“百鸣兄,上回见你,还是大半年前在府衙吧。今日一见,唉!瘦了,真瘦了。”说到这里,岑国璋满脸的痛惜。
“人杰,我们随身带的两条野山参,是我在京师里买的白山上等货。记得给熊大人送过去。百鸣兄,真得好好补一补,身体不好,还怎么为朝廷效命,还怎么报效皇恩?”
看着岑国璋挽着熊百鸣的手,情真意切地说着体己话。
看在眼里的安德县合衙官吏,都以为两人是十几年的好友。大半年没见,猛地相会,情不自禁。万万猜不到,加上这次,岑国璋这是第四次跟熊百鸣说话。
说着话,一行人来到县衙。
看到熊百鸣摆着一副不迎逢、不拒绝的态度,身为安德县衙二把手的赵应星主动承担起责任,上前去说道:“岑大人,舟车劳顿,请先到客栈歇息。”
“不劳顿,先借贵县公堂一用,处理些鸡毛蒜皮的案子。”
上司开了口,赶紧安排吧。
岑国璋坐了正上首。熊百鸣在左下首第一位,下面是主簿。赵应星在右下首第一位,下面是典史。
“带陈大混子、王婆子!”
两班衙役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先齐声大喝一声,炸雷一般响。要是人犯作贼心虚,被这么一吓,心神皆乱,说不定就老老实实地招供了。
陈大混子和王婆子被带到,岑国璋一拍惊堂木,直奔主题。
“你二人逼良为娼,可知罪?”
“青天大老爷哦,我们是老实本分的良民,从不做那违法乱纪的事。”陈、王二人连连磕头,申辩道。
听说上面坐的是赫赫有名得岑青天、岑神断。陈大混子和王婆子努力做出一副我是天下一等一良民的姿态。
“秀菊、秀梅、秀荷...这六女是你们的女儿吗?”
“回大老爷的话,确实是我们买回来的丫头,养在家里做姑娘。”
“养在家里做姑娘,怎么还去客栈做生意?居然还都做到本老爷头上了。不过这都是老天爷的安排,否则怎么撞见你两人的丑恶嘴脸!带那两个伙计!”
那两个铺铺盖的伙计被带到,看到堂上坐着的岑国璋,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难怪当时那么横,原来是位做官的,还是做大官的。
“你们二人老实招来,那晚是不是带着秀菊、秀梅去客栈做皮肉生意?”
两位伙计低着头,暗中回头看了一眼陈大混子和王婆子,不敢开口乱说话。
嘿,当我是摆设吧!同在一府,居然对我只闻其名,不识其威啊。
岑国璋嘿嘿一笑,“听说安德县衙外,有一排罚站的木架子,专门用来给人反思自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