否极泰来,冬去春来,正弘五年开元节一过,看着就暖和起来。
匡山山脚下,也开始复苏。这里一团绿,那里一簇翠,在一片寒春中展出生机。
偶尔看到几朵迫不及待的小花,在肃杀的荒野中绽放,添了几分别致的春芳。
“急了,有些急了啊。”
看着那几朵花,岑国璋过了许久才感叹道。
常无相在身后摇头晃脑地说道:“老爷说得没错,不应时节,只为出风头,开得早,败谢得也早。等到百花盛开时,却无它的身影,可惜可叹!”
岑国璋回头看了他一眼,“你这和尚,成了亲,明了人伦,仿佛悟了大道。”
“老爷说得没错。以前我师父说过,我可能在佛堂上悟不了,在红尘中反而能明悟。”
“嘿,你这恬不知耻的样子,很有本老爷的风采啊。”
“待在老爷身边久了,都学成人才了。”
岑国璋语气一滞,“无相,你说是跟着百花一起盛开,然后芸芸众生好呢?还是早开早败,肃杀中独芳好呢?”
“老爷,各有机缘,各有得失。”
“无相,你还真是修成了人才啊。”
这时,唐峻来匆匆走来,岑国璋问他道。现在他是师爷,管着岑国璋的文案。
“英维,都安排好了吗?”
“老爷,都安排好了。先去玉皇观看看风景,再去洗月阁耍耍。都说那里的姑子是匡山第一。那些贵人们应该喜欢。”
“驻防警戒呢?”
“人杰带了五百守备营的兵,五百乡兵,守住了各个关隘。玉皇观和洗月阁也搜过两遍,留得有兵在警戒。”
“好,看时辰也差不多了,跟我一起去接那些贵人吧。”
这些贵人有覃北斗的公子,新任的荆楚粮台主事覃徽凤,人称南缘公子;新任的荆楚署理粮台魏国显,人称芷仁先生。
他俩有正职,负责押运江南、江淮、江汉三省的粮食到江夏,再转运至鼎州,以资军用。
有翰林侍读学士徐达贤,人称三明先生;侍讲学士刘穆然,人称四德先生。
这两位是潜邸老人,皇上当年的文胆智囊,这次挂着襄办征讨土司军务的牌子,摆明了是来分润军功。
两人四十岁出头,一个稍高,一个略瘦,都是一表人才,风流倜傥。
工部虞衡清吏司郎中李尉,这回挂着督办湖广转运使的牌子,负责征讨土司所需的兵甲军械的制造运输。
四十多岁,略高微胖,见谁都是一脸笑眯眯的模样。
据说他原是某县的书办,皇上还是皇子时,奉旨去地方办事,慧眼识英才,赏识提拔了他。才不过十余年,从胥吏升为五品的六部属司主官,大顺梦的模板!
剩下两位是年轻俊才,工部主事,李尉的助手严伯伦,东阳侯严式亭严国舅爷的嫡子。他跟另外一位同样才二十出头的男子,结伴而行,很亲近的样子。
这一位名叫苏征文,奉国将军爵,前军都督府指挥佥事。
据说他父亲是皇上的奶兄,潜邸时最信任的心腹。在皇上参加的唯一一次战事,平定河阴岭东交界的民乱时,为救皇上而死。
皇上把他当义子抚养,登基后还赐下宗室爵位奉国将军,以示格外恩宠。
这七人在薛昆林的带领下,兴冲冲地走上来。
见到了“地主”岑国璋,都客气地打着招呼。只是敏锐的他能感觉得出,这几人,除了覃徽凤、魏国显和李尉有几分真诚尊重外,其余的骨子里透着鄙视和不屑。
尤其是那位苏征文,岑国璋隐隐地从他的神情里,察觉出几分深藏的嫉妒来。
客套寒嘘几句,众人沿着山道向上走去。
一路上,可以看到陡壁深壑,峭崖渊涧,瀑布众多,姿态各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