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江州城南门,王云特意下轿子,在瓮城转了一圈。
这里被修整过,原本坑坑洼洼,被血水浸透成黑色的地面被翻了一遍,再用碾子压平了。但是站在这里,看着周围高耸的瓮城城墙,似乎还能闻到刺鼻的硝烟和血腥味。
“石万虎真敢赌啊!”
“老师,石万虎名义上有十万大军,实际上只要我能压住内奸,就能占据优势。我有坚城据守,时间又在我手里。”
“是的,你可以慢慢把战事拖下去,石万虎却拖不得。”王云点了点头。
来到南大街上,王云好奇地问道:“益之,明夏被奸人挟持时,你有没有想过万一不行时,舍弃他的性命?”
“老师,那时我考虑更多的是江州十万军民的性命。”岑国璋迟疑一会答道。
“用不着这样委婉,益之,你做得很对!当时不管被挟持的是谁,明夏、仑樵,或者茂明观澜,就算是我,你也不能为一人而弃一城。益之,在国子监,你跟我说过一句话,‘一家哭,总好过一县哭。’我等一人死,总好过一城亡。一定要记住了。小节可略,大义万不可失!”
“学生铭记在心。”
王云婉拒了吴雪村的盛情邀请。
吴雪村是官场老手,知道欲速而不达。反正今天在昱明公跟前混个脸熟,刷个印象分的目的已经达到,再过于强求,反倒会引起昱明公反感,今天一天的辛苦就全白费了。当即爽快地告辞。
来到岑家,早就得了报名的玉娘挺着大肚子,带着施华洛、俞巧云、白芙蓉在前院迎接。
“几个月了?”
“回王公的话,还差一个来月就足月了。”玉娘答道。
“正好,说不定可以等满了月一起走。”王云笑了笑,突然鼻翼抽动了几下,闻到香气了。
“妙啊,闻到香味了,又是什么新菜肴?施姑娘的饭菜,那是一绝啊。益之那些不成器的师兄们来上门拜访,十遭有七遭是想混顿饭吃。哈哈!”
“王公过奖了。小女子最近学了几样江州的菜式,粉蒸肉、豆参煮鱼头、匡山石鸡。试着弄了弄,还请王公不要嫌弃。”
“哈哈,那是我有口福了!快带我进去,光在外面闻着香味,算什么事?”王云爽朗地笑道。
吃完饭,岑国璋把王云请到书房,泡上匡山云雾茶,两人又聊起事情来。
说了几句,王云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开口问道。
“我想起一件事,你当时安置彩云姑娘时,也庇护了海虞先生的妾侍霞韵。我还听观澜说,前几日你在富口县定了船,请大江盟的人将其送去松江,与海虞先生团圆。益之,你怎么对海虞先生如此感兴趣?”
正在泡茶分茶的岑国璋马上一个激灵。
周海虞可是本朝士林界头号叛徒和异端,名声臭不可闻。博翰公、典林公更是恨不得要拿刀子捅死他。而这两位,跟老师可是多年的故交啊。
老师这么问,想必是知道自己与他扯上了关系,心里十分的诧异。
只是这里面牵涉过多,怎么回答呢?
看到岑国璋一脸郑重,王云以为他顾虑重重,不敢明言,于是转缓语气。
“益之,我看你平日的书信策文里,对泰西诸国很是警惕,甚至有一种让我感觉到危在旦夕、时不我待的急切危机。你想结交海虞先生,是不是跟这有关系?现在只有我们两人,何不敞开了说明白?”
岑国璋斟酌了下字词,开口道:“老师,我泱泱天朝,煌煌中国,自从商周秦汉以来,历经多次蛮夷入侵,从鬼方丁零到柔然鲜卑,从突屈室韦再到瓦刺末邪。国都陷落,神州荡覆,生灵涂炭,赤地千里。但我们一次次在废墟和血泊中站了起来,亡国更朝,却没有灭族亡种。”
“因为我们相对这些蛮夷,是先进的文明,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