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会是老大家的大儿子呢?老太太心里在嘀咕。
这个老大是昌国公府的长子,众人口里的大老爷。但他庶出,虽然也叫老太太母亲大人,毕竟不是亲生的,总是有一种隔阂。
而且这一位,从小就咋咋乎乎,华而不实。五岁就能背诗词,把老昌国公高兴得喜极而涕,认为昌国公的复兴大业就在他身上。
可是这位去族学上了几个月学,迅速现出原形。再也没有心思读书,对斗鸡促织、惹事生非极其热衷,而且表现出极大的天赋。仿佛从小表现出来的聪慧,生来就是用在这方面。
等到再大一些,声色犬马,寻花问柳,无一不精,很快就成了京师纨绔子弟中的指挥使,都虞侯。
但他极会伪装,在老国公面前表现出刻苦好学,积极向上的样子,又无师自通,知道收买族学的老夫子,串通一气,哄骗老公爷。
可怜老公爷,老太太的夫君,见人就夸自己的庶长子,如何上进,将来肯定能中进士。
可是这位大爷一直考到二十岁,连个秀才都没考中,最后狎妓酗酒,大闹秦馆楚楼,被巡城御史逮了个正着。
老公爷亲自去领人,看到那一叠叠的案底,这才知道自己庶长子的真实面目。
后来夫君老公爷把爵位传给了嫡子老二,这位庶长子得先帝开恩,荫了个六品官职。只是这位在六品上踌躇了十几年,一事无成。
他的那位长子,自己名下的长孙,完美地继承了父亲的优良传统,不过勉强超过一头的就是,在他二十六岁时,终于考上了秀才。
老太太把这些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心里已经猜到七八分,怕是自己的傻儿子,被大哥父子俩给联手哄弄了。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老二,那你说说,为什么定得琨哥儿?”
“回母亲的话,琨哥儿这些年一直埋头苦读,得了份秀才功名,未来举人进士,指日可待。这等优良之才,应当褒奖,为族中青年一辈之楷模,引领他们好学向上。且儿子是读圣贤书的,当遵圣贤教诲,克己复礼,温恭谦让。”
老太太都笑了,“你可真是兄友弟恭啊!”
昌国公根本没有听出话里反义,自得地说道:“母亲过奖了。儿子制艺不精,但一直知道谨遵圣人教诲。”
看着儿子洋洋得意的样子,老太太揪心地痛。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居然生养出这么一个玩意来。被人哄得团团转,还不自知。
“可是你弟恭,他兄友吗?”老太太的这句问话,让昌国公意识到不对,连忙收敛得意。
“你是一家之主,当偌大个家,最要紧的有功必赏,有过必罚。老大父子几人,吃穿用度,全是府上支出。府上可曾缺他们一文钱,一寸布?没有!那他们为府上做过什么贡献吗?也没有!如此废物,你把重赏给到他们,让真正的有功之士如何想?”
昌国公迟疑地问道:“儿子的意思是兄弟之间,当以友恭为上,就算是传出去,也是美德。玥儿那里,晚些再赏也不迟。”
“你也知道玥哥儿劳苦功高啊。你们这些爷们,锦衣玉食,花天酒地,养外室,供清客,只管从公中支钱去。可曾知道这钱是玥哥儿东奔西跑,天南海北地挣来的。你不好好安抚犒赏这位有功之臣,却为了一介虚名,去讨好养不熟的人。你就是这么当家的!”
昌国公争辩道:“母亲大人说得有些过了...”
老太太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他的话,“说得有些过!老大一大家子用府上的,吃府上的,还在外面说三道四。外人听了,还不知道府上怎么虐待他们一家子。你就是把国公位子,连这一府家业给了他,他也不见得感激你,还会认为这些都是他应该的!”
这一次昌国公夫人难得地站在老太太这边,“老爷,你不知道啊,大老爷在外面说得有多难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