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气低落的因军逐渐地拉成一字长蛇,随着《掷弹手进行曲》前进的泰西雇佣军走在最前面。中间是除了军中文职人员,还有跟着来考察和冒险的学者、商人、牧师和记者。他们有四五百人之多,拥挤地坐在不知从哪里抢来的马车上,低垂着头,跟随着马车晃动。
后面是水手组成的军队,他们有的包着头巾,有的还带着海军的三角帽,扛着火枪,垂头丧气地走得有些零散。
接着西克人的军队,他们排成作战队形,花里胡哨的衣服和头巾,还有嘴巴两边上翘的胡子,依然保持着他们的骄傲和自尊。
最后是东倭军队。这支军队现在对于巴里尊和波里杰来说,已经属于半放弃状态。在两位的预想里,如果这支东倭军队能够及时赶到津沽港,出于人道主义,愿意载上他们,逃离苦海。
如果不能及时赶到,那就只能祈祷一句,上帝保佑!
东倭军队上下似乎也意识到这点。而且他们更知道,由于自己藩属国士兵的身份,可能会遭到大顺朝军队更严厉的处罚,他们极有可能是回不来故土。
所以他们双眼冒着凶光,以一种绝望的神情看着周围的一切。波里杰见过后,对巴里尊说过一句话,这是一支由野兽组成的军队,或许下地狱是他们唯一的结局。
因军一大早就从通州城出发。这次没有各种推脱借口,所有人都想尽快离开这里。
尽管大家归心似箭,但他们依然十分缓慢。
北运河上的船只或者被藏起来,或者被烧了,最便利的运输方式只能放弃。清野坚壁,使得因军只能搜刮到部分马车和脚力牲畜,昨夜通州城火乱中,又损失了很大一部分。所以因军只有少部分人能坐上马车,或者用来运送物资。大部分人只能迈开腿走路。
从通州城出来两个多时辰,走了大约十里路,来到一个叫马头店的集镇。已经临近中午,全军上下又累又饿,不用谁号令,看到马头店的房屋,都不由自主地停下散开,准备吃中饭。
还能保持战斗力的,以因吉利陆军为主力泰西雇佣军分出一部分,进集镇搜查,并向四周展开侦查。
其余的人各自找到合适的地方,三三两两地坐下、躺下,喝着水啃着干粮。东倭军队分出一部分人看管着财物,另一部分则散开,闯进每一座房屋里,搜刮着可能藏在任何地方的财宝。
突然间,一阵熟悉的声音划破天空,又经验的老兵惊恐地叫道:“炮击!臼炮炮击!”
是的,只有臼炮的炮弹才会如此慢里斯条地在空中划破一道弧线,可是这种有点优雅的长啸声,简直就是地狱恶魔的嚎叫,因为有经验的老兵们都知道,臼炮打出来的十有八九是开花弹。
一声接着一声的爆炸声,证实老兵们的猜测没有错。可是没有谁能高兴得起来。炮击隔着运河,从另一边的河岸发起的。因军无法过河,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炮弹雨点般地落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四处逃命。
炮击足足进行了两刻钟,炮弹像是不要钱似的,一口气打了上千发,把马头店集镇炸得遍地狼藉。
因吉利联军就像炸了窝的蚂蚁,从马头店疯狂地涌出,在一片慌乱之际,一队又一队的抢手,从树林里,草堆里,房屋后,沟渠里,各种你想到或者想不到的地方钻出来,列成一排,或者举枪对准因吉利联军的人群,迎头就是一排枪;或者丢出一串串手榴弹。
在给予因吉利联军杀伤后,这些人又迅速地消失,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波里杰歇斯底里地吼叫着,驱使着军官们,对士兵们又踢又打,整理好队形,做好应战准备。
有时刚刚列好队,不知从哪里钻出来一队敌军,对着这边就是一排枪击,又把队形给打散了。
有时整队要出发了,军官突然胸口上爆出血花,一头扎倒在地上。开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