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身上那一种不可思议的气息,哪怕是神秀,在此人走出后,也不由躬身施礼,以示尊敬。
这是一位约莫五旬,着青白僧衣的僧人,瞧得出其原本有着极为英俊之容貌,只因苦行,变得清瘦沧桑,可任何人只要与之对视,都会感受到一种明净佛韵。
陶潜所扮无垢僧,气质是不沾染任何污浊。
而此人,则像是一面历经了世事,覆满了尘埃,而后尽数拂去,显出本心来的明镜。
不必去窥视此人修为,只这气机便晓得这必是一位了不得的高僧。
更有诸多迹象可证:
此僧现身后,省城内外,诸多污秽、魔佛辉芒都开始变得黯淡。
似乎无形之中,有一丝一缕瞧不见的明净辉芒洒落,自动净化这地界。
那些个妖魔也好,异类也罢。
哪怕是如高天赐、耶律保山这样的大魔头,都不愿意去瞧他。
不是畏惧,而是莫名觉得刺目。
担忧瞧得久了,自己心境出现缺陷。
便又是在此时,陶潜耳中立刻有袁公传音响起:
“好圆满的心境!”
“凡尘百毒炼佛身,一轮圆月耀天心。”
“小子,这个和尚了不得,修的是度世之道,而且几乎要彻底圆满。”
“若让他成了,道化大劫都拦不住他。”
“这等人物,应当不是大自在寺出来,那个和尚窝虽然强大,但出不了这样的。”
陶潜没想到,袁公对这莫名现身的和尚有这般高的评价。
心底正要猜测其身份时,答案很快便来了。
瘫坐在龙辇上的程罗汉,依旧保持着笑呵呵模样,好似完全不受其影响,只喝问道:
“那和尚,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贫僧大愚,乃一俗人。”
“此来钱塘无他事,只为度了阁下,以及这堕魔之佛国。”
如同一轮明净圆月般的老僧,毫无遮掩自爆跟脚。
同时看着程罗汉,面露悲悯之色,骤然开口,却是将程罗汉底裤都掀了起来般道:
“阁下幼时天性良善,扫地恐伤蝼蚁命,爱惜飞蛾纱罩灯,是个好孩子。”
“此后你全家死于兵灾,你托庇于一小寺活了命,你师尊智善禅师本不愿传你神通法术,是你跪了三天三夜,并发了宏愿:宁愿舍了一身血肉,不惜一切,要救世救民救苍生,这才得了禅师一卷《枯荣经》,因而入道。”
“禅师坐化之前,更将你引入含山寺,这才有了后来的程罗汉。”
“只可惜,禅师未能看清楚,阁下一颗佛心虽大,内中魔性更浓,修行之前愿视己身为代价而救苍生,修行之后却视苍生为代价而肥己身。”
“你造孽太多,贫僧也数之不尽。”
“旁的不可说太多,倒是你的下场贫僧略知一二,当要受凌迟之刑,堕畜生道,十世内皆无解脱。”
“嘭!”
大愚禅师刚一说完,程罗汉暴怒,抬手便拍碎龙辇。
同时他那身子开始疯狂暴涨,肉眼可见的,漆黑如墨的魔佛辉芒倒卷而出,顷刻将省城染成真正的魔佛国度。
程罗汉一边显法相,一边死死盯着大愚禅师,口中好似颂念经文般不断喝问道:
“既见如来,为何不拜?”
“既见如来,为何不拜?”
“既见如来,为何不拜?”
谁也没料到,这二人突兀就开始斗法了。
更让人没想到的是,这被众人当做是军阀的程罗汉,却有着这般修为,以及这骇人的神通法术。
那正疯涨的法相,比一座山岳还要高。
与之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