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瞧来相貌极古,颇有些原始蛮荒之人族的模样,披着树叶兽皮,身上毛发旺盛,盘坐于地,似就坐化于此。
其面上是一种复杂神色,既恐惧,又向往,最终似是一种屈服后的无奈。
“嗯?”
陶潜发出惊咦,却是他瞧出了这道人来历。
不止是他,便是昊天宝鉴,先天宙光盘,以及附身于陶潜体内的刘玉璞师姐,也都瞧了出来。
既是陌生人,也是熟人。
陶潜上前施了一礼,随后才道:
“先前我还曾疑过为何不曾遇上过万炁老祖之真身,却不想这位始祖前辈,坐化于道途尽头。”
“瞧祂赤条条模样,竟是又得了道。”
“只是既得道,为何还会坐化于次?”
他这问题刚出,好似扰动了什么。
秘径中,倏忽有一道道咿咿呀呀的声音响起。
听来分明是远古人族之语,陶潜正欲解析,其体内师姐先开口翻译了。
“吾乃万炁人祖!”
“以融合万炁、缝合诸神踏足修行之道,游历诸天,终至劫仙。”
“历经诸多纪元后,渐觉此世终将混乱寂灭,是以亲身入源沼,既求大超脱,大自在,也欲为此世求一道解法。”
“源沼污浊凶戾,吾深陷万年后,终有所悟,将所有力量连同本源传承一并送出源沼,还于大渊,以此勉力踏足混沌之境。”
“本该追随几位前辈,往源无一行,入玄牝之门。”
“怎奈何,吾为此世人族,先天不足,踏足源无便是必死,连一线生机也无,是以枯坐此地直至寿尽也不敢踏出那一步。”
“后来者若为人族,当可听得吾之道音。”
“吾之一生皆为人族而开辟道路,死后亦可。”
“以吾之骨灰,可助你探得半程路径……”
当那最后一句落下时,万炁老祖的尸骸好似遭了什么变故般,抖颤一瞬后,竟是彻底化作一捧雪白骨灰。
这变化,让陶潜面色也出现波动。
这位人族始祖的修行史,可谓是既伟大,又惊悚。
加上如今这一幕,任是谁也要叹服。
哪怕祂留下的《万炁大法》等传承,落入诸如“祖龙”之类的修行者手中后,也造下了无穷杀孽。
可与祂的功德相比,却又好似不值一提了。
凡人族!
皆须拜祂。
陶潜也叹,随后上前将那一捧骨灰收起。
他瞧得出来,万炁老祖似是因为窥探玄牝之门不知多少年月有了些收获,并将这些收获尽数灌注在了骨灰之中,使其生出了一些匪夷所思的“异力”,可以在源无中用来引路?
就在陶潜用志述去探索骨灰效用时,身后突兀传来天地破碎般的动静。
他倒是不必去瞧也可知晓,必是那不知多少尊孽神又追来了,同时也席卷着无边污浊孽炁,淹没过来。
退路?
已无。
此地是道途尽头,除却前行,再无他路。
踏足源沼时,陶潜便知这些,是以毫无惊惧之色。
只是捧着那意外得来的“人族始祖骨灰”,动身前正欲发问,却不防体内刘玉璞的声音先响起道:
“师弟可是又欲啰嗦?”
“殒命便殒命,我刘玉璞不惧,昊天老爷不惧,那群先天宙妖也不惧,你莫要问了,速速上前。”
“我已生出灵应,谢灵机,正在前路……”
听得这些,陶潜不由失笑。
他也不是扭捏之辈,在那些孽神、污浊涌来之前,径踏出一步,身影没入源无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