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禄山受刑不到一炷香时间,梧桐苑外就跪了一地军中将校,都是来给褚禄山求情的。
昨晚他们就已经知道,徐凤年在紫金楼遇刺,而带徐凤年去紫金楼的人,正是褚禄山。
这消息自然不是褚禄山告诉他们的,而是褚禄山安排的人手传出去的。
所以对于今日之事, 军中将校都已经有所预料。
听着院内响起的声声脆响,还有褚禄山的痛呼,众将校心急如焚。
但梧桐苑大门紧闭,他们不敢擅闯,个个义愤填膺,却又无可奈何。
梧桐苑内, 被蟒鞭抽了这么久, 褚禄山背上已是鲜红一片,徐凤年也累得够呛。
他暂时停手,大喘几口气,开口问道:“死了吗?”
褚禄山有气无力的道:“小的……还有口气。”
徐凤年一听,再度扬手就是一鞭。
“啪”
这一鞭下去,原本跪着的褚禄山,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趴伏在地。
“世子。”又抽得几鞭后,一声大喝突然从回廊上传来。
李飞和南宫仆射扭头望去,却是那个在城外酒摊,不尊徐凤年,反而对徐龙象恭恭敬敬的宁峨眉。
他是徐凤年的亲兵统领,门房不敢拦也拦不住他。
梧桐苑侍卫又得上头嘱咐过,想进梧桐苑的将校,皆不必阻拦,只需暗暗做好戒备即可。
宁峨眉大步穿过回廊,走到院中, 看着地上背部被鲜血浸透的褚禄山, 眼中满是不忿。
徐凤年在他走过来时,就已经转身走回椅子旁, 坐到椅子上大口喘着气,一副累得不行的模样。
宁峨眉强忍着心中怒火,在褚禄山身侧抱拳单膝跪地,道:“凤字营武典将军宁峨眉,向世子问安。”
徐凤年眯着眼睛看向宁峨眉,用蟒鞭指着他道:“我认得你,回城那天是你带兵接我。”
宁峨眉凝视着徐凤年,质问道:“敢问世子,为何要鞭打褚将军?”
徐凤年脸色一沉,身子前倾,小臂撑在大腿上,寒声道:“你这是问安还是问罪?”
宁峨眉不卑不亢的道:“不敢,只是问个缘由。”
徐凤年冷冷道:“他带我去青楼,然后就遇到了行刺,这算不算缘由?”
宁峨眉毫不退缩的追问道:“褚将军可承认,行刺是他指使?”
徐凤年哂笑道:“换了你你会认吗?”
宁峨眉道:“既未承认,可有实证?”
徐凤年咄咄逼人的道:“无实证又怎样?”
宁峨眉道:“无实证而用私刑,于理不合。”
听到这句话,徐凤年没再接茬,缓缓坐直了身子,缓缓道:“我记得上回见你的时候,你带着戟,这回却没带。”
宁峨眉滞了滞,面无表情的道:“见世子不敢执戟。”
徐凤年饶有深意的道:“讲理的时候最好带上兵刃。”
一旁的李飞莞尔一笑,徐凤年这句话,可谓道尽了“讲理”的本质。
与“真理只在大炮射程之内”这句话,颇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世上之事本就如此,谁拳头大谁就有理,这个“拳头”,可以是武力,也可以是权势地位。
这些都没有,那就不要去跟人讲理,因为你无论如何都没理。
宁峨眉眉毛一挑,肃然道:“北凉自有法理,不看有无兵刃,也不看尊卑贵贱。”
徐凤年脸色难看的望着他,一副理屈词穷,恼羞成怒的模样。
但他心里面,却对这个人十分欣赏,虽然单纯幼稚了一些,但不失为一个铁骨铮铮的好男儿。
他单纯幼稚的地方便在于,他忘了北凉的法理,是由谁制定、掌控的。
徐凤年脸上露出一抹冷笑,缓缓起身,踱步走到褚禄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