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三爷就是这样一位,有一个焦家班。
谁家有红白之事,唢呐班子便替他们吹奏一场,红事不多,白事为主。
白事,便是替死者演奏,死者的身份越高贵,吹奏的阵势就越高级。
二台,四台,八台,所谓《百鸟朝凤》,就是给最为尊贵的死者准备的唢呐名曲。
但时代越进步,红白喜事也进化,唢呐跟《百鸟朝凤》,也慢慢淘汰。
这个片子,中规中矩,没有吴天明的《变脸》刻骨。
纯粹给黄土高原的唢呐民间艺术唱“挽歌”,跟《百鸟朝凤》一样,不合时宜。
票房成绩,自然不理想,一跌再跌。
首映当天,有叶秦影响力加持,369.7万,全国排片占比4.2。
不过叶光纪,就给了19。
第二天,收入就跌到不到一百万,每场放映平均只有十几个观看,除了叶光纪,其他院线都只在早上,或者午夜。
到了第四天,累计票房只有632万,排片只剩下1,惨不忍睹!
或者说,艺术电影都这样。
休息室里,气氛沉重。
“如果首周票房再上不去,往后就没什么机会,到时候黄金场,我们就上映自己的电影。”
钟丽方作为叶光纪的院线总负责,无可奈何地到吴岩岩、方励的面前,“《百鸟朝凤》会安排到午夜场,希望你们制片方、发行方能体谅。”
“当,当然。”
吴岩岩眼含热泪,强忍悲痛。
叶光纪仁至义尽,每天三场黄金场,还把自制的两部电影延期,避开竞争,都救不回。
转头看向被自个“忽悠”的方励,头发半白半黑,愁眉不展,“方叔叔,对不起,害你……”
“这事不怪吴导,也不怪吴导的作品,关键是难过院线经理这一关。”
方励双手夹着烟屁,摇头道:“光靠叶老板不行,秦时明月才起步,星美、华宜、旺达、大地、金逸他们六个掌握着生死大权,必须引起他们的注意!”
“该怎么办?”
“岩岩,你把手机打开,给我录段视频。”
吴岩岩照做,支起三脚架,手机对准着坐在椅子上的方励。
一开始,正儿八经,慢慢地,语带哭腔,倒苦水一般委屈道:
“这部电影是华夏人的电影,讲的是华夏人自己的文化,是一部优秀的文艺电影,我们200多人的志愿团队干了8个多月,却只有叶光纪给我们大量的排片。
我不是一个俗人,也不是一个善人。
但是只要你们(院线经理)能为《百鸟朝凤》排一场黄金场,我真的是跪求你们。
“求你们,明天周五,后天周六,大后天周日,这三天给我们《百鸟朝凤》一个机会,只要你们能做,我什么都能做。
我真的用华夏最传统的方式给你们磕个头。”
话音落下,钟丽方亲眼目睹方励跪地,邦邦地磕头,不免震惊。
华夏人跪天跪地跪父母。
又不像霓虹,土下座,红豆斯尼玛塞是传统艺能,鞠躬可是大礼,下跪就是顶礼,再加上磕头的话,简直把脸都豁出去了。
吴岩岩捂住嘴巴,眼泪夺眶而出。
“丽方姐,为什么烂片有那么多观众,那么多票房,我爸爸付出的心血比他们多,拍的也不算差,为什么就是没人看?”
钟丽方哑口无言,也不知道。
但她知道,这一跪,得跪出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