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们用牛车拉着尸体进入城门,木质车轮吱吱呀呀在后方留下长长雪辙。
人群拥挤,争相观看,窃窃私语:
“来啦,来啦!”
“快看那身皮,竟是红的!”
“脑袋怎么没了?”
“听说是王大人一枪……”
人心便是这样,若危及自家性命,谣言会越传越恐怖,但若没了威胁,什么砍头、死尸、妖精…大家伙越吓人,越想看。
图的就是个刺激。
李县令出了名的滑头,深谙人心,故意叫衙役们大摇大摆从正门而入,因此恶劣影响还未发生,便已被消解。
当然,王玄的名字免不了又被提及。
声望便是这样,虽有种种妙处却似空中楼阁。罩得住,里子面子都有,但若是罩不住,丢的可不仅仅是面子。
瞧过稀罕后,人群便纷纷散去。
对于永安百姓来说,受袭商队、可怕的石尸精,都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三日后的城隍庙庙会才是柴米油盐。
当然,永安县衙却是另一番气氛。
……
“唐子雄,你可给本官瞧仔细了!”
县衙后堂,县令李思源负手而立,脸色颇有些难看。
他曾经也志向远大,想要去那朝堂之上搅动一番风云,但多年仕途不顺早已磨灭雄心,只想在这偏僻小县安心养老。
谁知先是石瓦村被屠,随后又有尸精作怪,还牵扯到江湖邪修,一连串事件令他头大。
王玄也在一旁观望,原本名声已经获得,这些事也不在职责之内,但心中却莫名有种不安。
堂下木板上,那具剖腹死尸已彻底冻得僵硬。
唐子雄仔细辨认一番后,脸色阴沉拱手道:“回禀二位大人,此人正是山阴县‘班头’乌老三,为人阴狠毒辣,和不少黑道邪修来往密切,还不知从哪得了门传承,能够将阴邪鬼物用刺青封于皮肤之上。”
“鬼刺青?”
王玄来了兴趣,令人扒开死尸外衣,当即看到满背乌黑刺青,全是些魑魅魍魉模样。
这段时间,他没少向白老头打听江湖之事,也曾听闻鬼刺青这门秘术,下九流的许多行当里都有传承。
然而很快,他便眉头一皱:“并无阴邪鬼气,难道是被人破术反噬?”
一旁的唐子雄连忙摇头:“回大人,在下也听过这门秘术,被反噬者通常皮肤溃烂,癫狂自杀,应是他人所为。”
“那必定是江湖仇杀!”
县令李思源一脸怒容,对着旁边主簿沉声道:“将此案发公文告知山阴县,就说这乌老三勾结江湖邪修于我永安作祟,若不给个交代,本县必要上书告知刺史大人!”
“是,县尊。”主簿匆匆离去。
旁边王玄有些无语,好家伙,这滑头又要甩锅。
这是官场常用套路,毕竟山阴县是中县,治下不少矿产,远比永安富庶,能派出调查的人手也更多。
牵扯到江湖邪修,永安县衙上下都不想招惹。
然而,王玄总有种感觉,事情不会就此罢休…
………
夜晚,风雪更加急促。
虽然白天出了那档子事,但府兵们的训练却未终止,甚至开始逐步加大烈度,负重进行严苛训练。
血煞锻体术便是这样,依靠锻炼肉身将精神意志磨练到极限,从而激发出凶悍血脉煞气,越是环境恶劣,效果越好。
如今,兵丁们早已沉沉睡去,军府衙门一片安静。
后院厢房,风雪中烛光昏黄。
王玄手中的《妖变经》已经翻阅了数遍。
这本古籍也不知传承了多少年,书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