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哥几个。”
陈佟鬼鬼祟祟地朝外看一眼,确认穗子正在书房查资料写论文,这才放心地对屋里几个写作业的孩子说。
“你们有没有察觉,穗子姐嗓子不能说话后,越发的吓人了?”
冬冬头也不抬,只是握着笔的手顿了下,妈妈是他的偶像,他肯定不会掺和这种话题。
俩小萝卜一起摇头,妈妈多温柔啊,吓人什么?
姣姣用橡皮砸陈佟。
“就你话多!作业写完了吗?字帖抄完了吗?抄完了拿来我看看。”
陈佟不敢忤逆姣姣,坐下继续抄字帖,嘴里却还小声地叨咕:“真的很可怕啊,比以前还像班主任,她看我一眼我都哆嗦。”
穗子因为声带充血,被大夫勒令三天不能说话。
今天刚好是第三天。
陈佟觉得穗子姐的眼睛是会说话的,只要跟他对视一眼,就仿佛再温柔的问:作业写完了吗?
还不如能说话时呢,众所周知,班主任无声的凝视,最为窒息。
姣姣虽然镇压了陈佟,但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在那一边背琴谱一边琢磨,这是咋回事。
别人不会说话,都是楚楚可怜,像是山间迎风飘扬的小白花,柔弱不能自理。
她嫂子不能说话,像是戳在热带雨林的食人花,专门吃那些写不完作业还作幺蛾子的小破孩儿。
姣姣打了个激灵,忙拍拍心口。
她怕啥啊,她可是品学兼优作业都写完考试拿第一的乖宝宝。
“这感觉,该怎么形容呢?”姣姣自言自语。
坐在蒲团上的小胖盘着腿,手里握着一本棋谱,头也不抬道:
“有没有一种可能,是嫂子本来就是个锋芒毕露的人呢,只是声音太过温柔,削弱了她本身的锋芒?”
姣姣一拍脑门:“唉呀妈呀,胖爷威武。是这么回事。”
小胖有点无奈地放下棋谱:“姣姣,你能正常点喊我吗?”
姣姣摇头,那可不行,她不能脱离群众呢。
小胖拿了围棋比赛冠军,成为国内最年轻的九段。
他不仅成了老于家儿童书房里,唯二可以用蒲团的“”(剩下的那个是姣姣),在孩子们心里的地位,也从胖哥(叔)一跃成为胖爷。
甭管是小萝卜还是姣姣,都叫他胖爷,辈分乱不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凸显他的地位。
大概被叫多了胖爷,胖爷自己也有点偶像包袱,时刻以“爷”的标准要求自己,就比如此刻的画龙点睛。
穗子平日里总给人很温和好脾气的印象,周围邻居提起她,第一个想到的,也是“恬静儒雅”。
这有很大原因,是来自穗子的声音。
糯糯软软,不具有攻击力,不尖锐。
平日里说话也是慢吞吞,真就是人畜无害的感觉。
现在不能说话了,没有了声音的温和伪装,穗子只用眼神传递心思,猜对了还好,猜错了,她就笑意盈盈地看着,压迫感特大。
“我妈妈就是个很温柔的人啊。”坐在小板凳上的落落正在做幼儿园的手工作业,蛋壳漆画。
“画的大猩猩?”陈佟抻着脖子看,小鸡蛋上画着个四不像的毛毛怪。
“作业是我的妈妈!你才是猩猩!”落落冲他做鬼脸。
“你妈妈......也不是很温柔吧?刚还让你罚站呢。”
落落叹了口气。
“那是因为我跟同学干架了啊,我不犯错她干嘛罚我啊。”
“你不惹她,她就不会动你。”一旁头也不抬的波波补充姐姐的话。
对龙凤胎而言,会不会说话的穗子,都是温柔的妈妈。
波波的蛋壳上没有画画,他的面前放着毛笔和墨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