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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香眸色微闪,上前去,看似恭敬的一福:“南夫人真的愿意二姑娘赢么?”
秦南乡轻笑,罗帕掩唇:“流香姑娘这话说的,赢了能解苏家之困,胜造七级浮屠的事儿,奴自然愿的。”
流香扯了扯唇角:“婢子愚钝,夫人莫怪。只是婢子和从前的夫人一样,都是做奴才的,当知随时跟着主子,尤其是大晚上,乃是基本的周全。可为何二姑娘逛夜市那晚,夫人没有跟去,还故意把二姑娘指向北关夜市呢?”
秦南乡眼波流转,浅笑盈盈,示问,看不出任何异常。
流香深吸一口气,咬字道:“夫人没有跟去,是拿准了二姑娘的情思,北关夜市又是最大的夜市,卖卦的成百上千。如此,二姑娘一个人的,身边没人规劝着,实心眼就陷了进去,十月天的逛了整晚……”
秦南乡噗嗤一笑:“流香姑娘是说奴故意让二姑娘染病么?”
“婢子不敢。只是若南夫人不愿二姑娘赢,就别枉费了姑娘对夫人的信任。”流香深深刮了秦南乡一眼,行了个礼,便继续往药房去了。
秦南乡收回视线,看向池子旁忙碌的奴仆,水已经放到一半了,一块门板被拆下来,漂在水面。
立妻终选,暗流汹涌,或许很多人的命运将就此改变,独她秦南乡,要做那争流之舸。
只要一点点,一点点就好,将命运握在自己手中。
十月的江南,银杏黄了枫叶红,西子湖畔萧萧榕。
因为终选临近,一城热闹非凡,钱家和帝宫都忙翻了天,熙熙攘攘睹佳人,城中百姓跟过节似的,西子湖畔搭好了玉台帘帐牡丹幔,临湖的酒肆座儿人山人海。
同时进行的初选也一层层筛出了结果,杨家女毫无意外的进入终选,而另一个名“尹笙”的女子,也在诸番跌宕起伏后,成为站在杨家对面的惊喜。
“杨氏或尹氏,下注啦!!!”
江南勾栏里的赌局就剩了两盘,众人在好奇这尹氏真人不露相之时,却将大盘的注押到了杨氏这边。
“儒林之首,杨山长的千金,一品内阁,名门中的名门。还能输给一个临阵蹦出来的小家碧玉?”
民声沸腾,笑谈风云,除了如临大敌的天家钱家和曹家,庙堂江湖的角斗,都不过是百姓风花雪月的遥想。
七日,六日,五日,四日,三日,两日,一日……
程英嘤这短短几天也是过得有惊无险。凭借程十三没忘的本事,一路杀进终选,诸人都还没算太意外,关键最后要啃的硬骨头姓杨,就注定了是一场五五开,甚至三七开的险局。
参选的《凌波》已改得尽善尽美,连日在后苑池子漂的门板上练舞,已得飘飘若仙之意,赵熙衍更是整日和流香凑一堆,改曲谱改到中痴,已夸口宫商角徵羽,不改一音。
唯一让诸人捏把汗的,是程英嘤的病情。自那晚夜市着凉,又兼门板练舞不停落水,这身子就没好利索过,全靠口含参片提神,才得一路过关斩将。
这晚,就是最后一晚,明日,便是终选了。
程英嘤有点睡不着,大晚上还盯着灯火,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
这时,苑里传来脚步声,灯火映出修长的剪影,剪在雪白的纱窗上,来者驻足,再未走近。
程英嘤耳朵一尖:“先生?”
“怎知是我?”那道剪影笑。
程英嘤目光微荡,伸手,想去描那窗上剪影,一个人屋外,一个人屋里,隔着一格纱窗,如同隔着那道屏风,时间一晃就到了今日,所见彼此的,还只是一道纸上影。
“当年屏风后,听惯了先生脚步声而已。”程英嘤垂下指尖,到底没碰着。
窗外有一刹凝滞,旋即恢复如常,普通的家常谈笑。
“紧张了?睡不着?小十三如此在意输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