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他身边还有一位女子,两人作农户打扮,布衣补丁重叠,俨然日子过得清苦,但两人一块儿坐在梅树下看花儿,女子还买了一串糖葫芦,特意叮嘱小贩少放了饴糖。
两个人脸上的笑,都很美。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不足以记在历史上了,时间回到今日,江南,钱府,停留些日的东宫启程回京了。
东宫因为阻止立妻一事不要命地赶到江南,所伤的元气和精神都歇回来了,圣人还下了口谕,让他走水路回去,少些颠簸,慢些也无妨,政事反正都耽搁了,也不差这几日,老子到底还是心疼儿子的。
所以这日,程英嘤看着长身玉立的赵熙行,看得心喜,男子倦色一扫而空,脸上也不再敷脂粉遮掩,本就是天容玉色的模样,如今往杨柳码头一站,云朵都围着他打转。
“东宫回去了,哎呀,可惜,再瞧不见这么好看的脸了。”
“这歇几天把精气神歇回来了,整个人就愈发俊儿了,哼,便宜那花氏了。”
周围跪拜的百姓窸窸窣窣,尤其是小娘子们,硬壮着胆拿眼偷觑,脸红了一片,正可谓美色当头,一把刀,圣人的规矩也不怕了。
程英嘤比赵熙行先一步注意到这些目光,几声轻咳,端起良家子的架子,吓倒是把那些小娘子吓住了,码头边重新肃穆起来。
“赵沉晏,你这回去没几天,圣驾也该启程回……你看着我作甚?”程英嘤转头和赵熙行说话,却见男子瞧着她,憋笑。
赵熙行唇角弧度更大,俯身,低头:“看本殿的良家子吃醋呀。”
“呸,大庭广众的,耍什么滑头。”程英嘤板脸,慌忙瞧了四周一眼,确定没人听见,才忍不住一笑,“我跟你说正事呢,圣驾铁定要在下雪前回的,说不定你前脚到,我后脚也到了。”
“你就这么盼着回京?”赵熙行眉梢一挑,意味深长道:“是了,良家子只是未侍寝前的封号,等正式……”
“哎呀,你再胡说!”程英嘤立马耳根子发烫,轻轻一跺脚,又想骂他,又怕周围听见,憋得脸皮都红起来。
赵熙行则有些委屈:“本来就是嘛,封良家子你亲口应了的,万不得反悔。”
程英嘤词穷,心里藏了一只小猫似的,不停的挠,多的话没有,自己就想到天边去了,于是连看都不敢看赵熙行了。
忽感到一双手轻轻的按住了她肩膀,宽大的掌心,温厚的,又似乎有些烫,她抬眸撞进深渊般的黑眸,隐隐燃起了火。
“鸳鸳,你听好了。”赵熙行声音沙哑,压得很低,“本殿只是暂时,暂时的,让你做一下良家子……希望待回京,你准备好了。”
程英嘤脑海里轰一声,整个人在原地都站不稳了。
再一回神,缃袍男子就已登舟远去,消失在碧波尽头,徒留下耳边小娘子们的叹惜,闹嗡嗡的,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