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还用不起的料子。
她心下微谂。目光又瞥了眼女子乌髻间的簪子,一枝一丝杂色都没有绿得发油的翡翠簪,百两还得往上走。
“看来你家娘子是个有福之人,富贵命哩。”程英嘤试探了句。
女子下颌一扬,发光的小脸盈满了傲气“那是!你没听过五陵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么?!”
程英嘤意味深长的抿抿唇。
这首诗说的是,花间秋娘,风月场。
“莺奴,就你嘴快!姑娘才醒,也不让她歇歇!”珠帘拨开,嗔怪的女声随着一阵香风拂来。
光是听这声儿,程英嘤就心头一阵腻。待得真人站在面前,她这个女子也有一霎晃眼。
但见来者黑鬒鬒赛鸦鸰的鬓儿,粉浓浓红艳腮儿,眉目如画,通体雪艳,鬓发间抹了苏州产的桂花油,隔老远就闻到浓浓的桂花香。
又兼一袭江南进贡的水紫销金彩缎襦裙,紧紧系了丈许的五彩丝绦,愈发勾勒得盈盈不堪握,风流从头到脚走。
“好姑娘,你可觉身子利索了?阿弥陀佛,真真儿菩萨显灵了!”
女子迎上来,又喜又惊,盈盈欲泣,初次相见就端出了久别重逢的架势,关键是还不似有伪。
程英嘤暗暗咋舌,自觉灰头土脸。
果然三百六十行,行行出英雄。这花柳巷里,也有这等通晓世故的可心人儿。
遂生了郑重,拜谢“这位便是莺奴口中的娘子吧。小女花二,多谢救命之恩,恐来日还有叨扰。”
“好说好说!你好周全了,奴再请人联系你家人去,吃穿用度奴都安排好了!姑娘只莫嫌弃,做咱们这一行的……唉,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姑娘还是帮奴攒福气哩!”
女子顿了顿,神情恳切,又拉过那稍小的女子道“这丫头片子唤莺奴。奴唤念奴娇,添为不才,掌着家丽人馆,道上看得起的,也称声娇娘子。”
程英嘤笑笑,心里却起了涟漪。
果不其然,此乃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的冤枉地。
还有念奴娇,明显是这一行的化名,只是生意做大了,有家自己馆子罢了。
而这个道上的人,自知犯了不洁罪,死后要下地狱,所以兴致起了也会救救人,权当积德,来世干干净净。
这时,厢房一阵剧烈的抖动,帘外传来汉子的吆喝。
“水流急,掌好嘞!”
竟是身处画舫,舟行水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