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当初为给上将军求那把刀,这少年应了皇帝的条件,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他,硬生生扛着一把剑,走进了疾风台。
如出圈饿狼般放了百余俘虏的疾风台。
最后出来的只有少年一人。
迟春心里五味杂陈。帝宫聪明人蠢人都有,各个盯着少年上房揭瓦,却忘了这副天真皮囊下,早就是合格的西周的王了。
五月末。夏雨滂沱,浇得盛京半边太阳半天阴,成罐的冰从地窖起出来往帝宫送,大街小巷都是股绿豆汤的味儿。
一桩风流韵事,却让热起来的帝都,愈发火重了。
平昌侯府千金与大逆薛高雁有染。沈氏被禁家祠,是侯爷欲盖弥彰,才不是休养身子呢。
这个真相从揭出来的那一刻,就传得有板有眼,由不得人不信,连两人几时私会,地点玉山,细枝末节齐全得很,平昌侯府想叫冤都没孔入的。
私相授受,本就是西周违逆纲常的大罪,何况发生在闺范当饭吃的名门,另一头还拴着南边党人的大逆,消息刚起风,就以可怕的速度传遍街头巷尾,唇枪舌剑的折子堆成了御前一座山。
帝宫。御寝殿。所有宫门关得死严,热气烧得像蒸炉,宫人被屏退出去了,周遭安静得连蝉都不敢乱吱。
死寂,压抑,封闭,殿内气氛异样得,暗中围了一圈的羽林卫,匕首尖寒光都不掩饰。
沈银咽了口唾沫,咕咚一声,纵是想好了说辞,此刻她也心跳得慌。
前面跪着沈圭,旁边是沈钰,最上面的软榻倚了病色犹浓的赵胤,刘蕙青着脸,身后站着赵熙行,拧眉。
殿中就这六人。除了伺机而动的羽林卫,匕首全部出鞘。
“说说吧,怎么回事。”赵胤吐出一句,本来就带着病容的脸,阴得厉害。
沈圭三拜九叩,行了大礼,年过半百的身子跪下来,膝盖不稳,差点一个踉跄,却恨不得整个身子都匍在地上,声震房梁。
“陛下恕罪!臣罪该万死,不敢辩驳!只求陛下开恩,念在老臣开国之功,不要殃及两个不孝子!!臣便是下了九重地狱,也会为陛下祈福的!!!”
赵胤没回应。目光幽幽飘向沈银“你说说,怎么回事。”
沈银刚想辩驳,却触到沈圭转头来的目光,苍老的,疲惫的,恐惧的,噙了老大不小的泪,鬓边白发黏成一缕,她顿时心尖剧痛,头重重磕在地上。
“臣女……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