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狠咬牙,一部分召出各自战马,马鞭一抽,战马吃痛嘶鸣,扬蹄跟上。剩下的护卫任务则是保护图德哥,趁机突围脱困。图德哥还沉浸在巨大震惊之中,他只来得及看到柳观纵马远去,提剑杀入阵中的背影。
战场厮杀激烈。
横七竖八躺地上的尸体看不出生前原貌。
柳观一边驾驭战马,一边弯腰拔起一杆只剩半截旗杆的染血残旗,将那面大旗裹在身上。战马驮着她直冲前线,图德哥护卫也打出中军旗帜,紧跟其后。柳观不再压制实力,疯狂催动文气,声音传遍战场角落:“置之死地而后生!北漠儿郎,随我来——”
被打懵的北漠残兵听到这声动静,下意识望向那团移动的染血旗帜,也看到中军标志大旗,颓靡精神猛地一震,像是被注入一剂强心针,暴跌的士气终于开始触底反弹。
他们跟着也意识到为首杀敌的人是谁。
似身处绝望深渊的人,头顶落下一道光。
那团火焰在战场奔走杀敌,给他们指清楚了生路。主上都不惜此身,他们还能可惜这条贱命吗?死就死了,有甚好怕的?大不了脑袋落地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一好汉!
“杀——”
“杀他娘的——”
北漠的反常士气引起褚曜注意。
他派人去查探,这才知道图德哥下场了。
“当真?”
传信兵道:“确实是北漠首领。”
这个答案让褚曜颇感意外。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但这图德哥倒是叫人吃惊,何时有这份勇猛果敢?”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北漠这些年锲而不舍给康国派遣间谍、安插耳目,康国这边也没有闲着。说起来图德哥,褚曜跟他也算是老相识。当年,图德哥作为一介质子,为了遁逃回北漠,借用小倌的身份躲在月华楼,一边暗中联系北漠,一边在四宝郡搅风搅雨。而褚曜那会儿还是洒扫杂役,刷盘洗碗,几乎没可能跟图德哥打照面,但不代表褚曜对图德哥一无所知。
有小智而无大谋。
贪生畏死,趋前退后。
这些缺陷在平日看不出问题,也闹不出无法收拾的局面,可一旦面临危及自身的大灾难,性格缺陷就会暴露无遗。当年如此,此后搜集的情报也看得出图德哥没大变化。
结果——
图德哥给了他一个惊喜。
褚曜心下摇头,心道自己又看走眼。
人性这东西本就复杂,哪能完全算尽?
图德哥的变化可能是局势所迫,生死关头勇一把,褚曜摇头:“可惜,太晚了。”
图德哥比他那个心比天高的爹强一些。
倘若图德哥一早就这般果决,既没犹豫错失战机,也没贪功冒进错判局势,便不会是眼下局面——真以为有众神会给予的国玺,有二十等彻侯和十八等大庶长加盟效命,就能完全前人没有完成的壮举?成还是不成,不是北漠说了算,是北漠的敌人说了算。
康国说,不行。
所以,北漠的结局只能是一败涂地。
晚归晚,但图德哥面对绝境豁出去的架势,确实鼓舞被逼到绝境的北漠兵马。褚曜看着北漠兵马头顶士气不再涣散,再度聚拢凝实的架势,眉峰聚拢:“也是个困扰。”
在北漠士兵反扑之下,溃败的阵线一点点修复,隐约还有往康国这边推进的苗头。
“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
绝境之下的反扑也能造成不小伤亡。
褚曜心中一转,有了对策。
注意到图德哥这一路兵马一样的,自然不止是褚曜,还有置身前线的武将,例如已经杀成血人的屠荣。此刻的他真有几分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