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话让姜夫人在恍惚间产生一丝自我怀疑,俗话说,三岁看大。三岁多的她动不动就炸毛嚷着赏人一丈红,费了自己好大一番工夫才把她纠正过来。
跟了她亲爹几年,性子就被完全改过来了?
“……”
纵有疑惑,姜氏没有表露出来,不动声色地亲自帮孩子梳头。
“阿娘,我要束发。”
“不行,你是姑娘家,要有姑娘家的样儿。”姜氏不想纵容她,“昭儿,你要记住,府里还有其他兄姊侄儿侄女,你行事要顾及他们的颜面,不可任性妄为。”
心疼孩子归心疼,断不能事事纵容,养成她唯我独尊的脾性。
“你既然起了,喝完药随阿娘到正堂见一见大家。”
在孩子的头顶梳两个朝天髻,从髻中垂下一小绺发丝。这叫丱发,是孩童或少女应该梳的发式。
透过铜镜,元昭看着阿娘那双灵活的巧手,深感钦佩。
甭看阿娘平日养尊处优的,民间女子会的,她都会;民间女子不会的,她也会。梳好发式,再用一根系着零碎彩玉的发绳缠绕髻上,看着格外顽皮可爱。
元昭惊奇地左照右照,相当满意地抬起小脸:
“好看!以前那些奴婢若像阿娘这般手巧,我肯定不束发。”
哧,姜氏嗔笑,轻轻一戳她的额头。孙内监说得没错,这孩子果然嘴甜。在外边几年,硬是把一个性情乖张的顽童磨成乖顺的孩子,想必吃了不少苦头。
给孩子换上婢女捧来的豆青深衣,裹了一层又一层,确定她厚实暖和才肯罢休。
而后,元昭在婢女的搀扶之下慢吞吞地走着,随母亲离开内室,到外厅一起用点心。
府里的规矩,比南州的将军府严谨多了。
姜氏独坐主位,食不言寝不语,不时抬眸瞅瞅堂下独坐一案的女儿的吃相。只见小小的人儿举止得体,不吵不闹不用哄,有什么吃什么,吃得可欢快了。
孩子不挑食,做母亲的自然高兴。
“味道怎样?合你口味吗?”姜氏忍不住打破食不言的规矩,关心问道。
“嗯。”
元昭闻言抬眸,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腾不出空档回话,只能点点头。她的模样是最好的回应,姜氏笑了笑,终于安心吃自己的。
用完小食,有婢女来报,侯爷身边的季五来了。
“让他进来吧。”姜氏吩咐。
季五在外边是管事,在府里是侯爷的亲随,府里的杂务不归他管。目前在演练场和侍卫们一起训练,偶尔到城外的亲兵营巡视,与那里的卫长切磋一番。
不过,最近几天他要留在府里,直到余医官离开。
“我看侯爷在信里说,郡主在外边一向由你侍候,”姜氏瞥一眼凑巧端药进来的余医官,道,“她打小离府,不懂府里的规矩,又不肯学,只好麻烦你多劝导她……”
话音未落,那边的余医官已经把药摆在元昭的跟前。一股浓郁的药味使某人浑身直哆嗦,五官皱成一小团,满脸的嫌弃:
“什么怪味?我以前喝的药是苦的,这怎么还有一股酸味?!太难闻了!”
“郡主,良药苦口……”余医官不得不生硬地劝。
她只负责看病、开药、甚至煎药,哄贵人们喝药不在她的专业范围内。
哈,哈,道理谁都懂,可是……
某郡主已经被熏得七荤八素,伸着舌头直哈气,无力反驳。这表情太精彩,让只见过踹碗撒泼小主子的余医官一脸窘迫,有这么难闻吗?本能地欲尝一口。
“不劳烦医官,还是我来吧。”季五近前接过药,舀一汤匙出来尝尝味儿,道,“是有点酸,郡主,长痛不如短痛,您一口气把它喝了,属下让厨子给您做烤肉,如何?”
“不可!郡主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