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雨生欲言又止,几番踌躇出言说道,“王爷,我看您羸弱消瘦,多有疲惫,还是先回王府略做休息,待得养好精神,我再登门详细奏禀。”
“不用担心我,我没事儿,”长生摆了摆手,“你意简言赅,挑重要的说,我一会儿还得去见皇上。”
见吴雨生还在犹豫,长生面露不悦,皱眉咋舌。
吴雨生见状不敢再做拖延,急忙出言说道,“近段时间李将军等人共往户部运送辎重八批九十二车,折合银两两千三百万,张真人洛阳用兵,虽然自筹了一部分军需,但三十万大军每日用度就高达五十万两,李将军等人送来的这些银两,有七成购置军需粮草发往了洛阳,剩下的那些则用以治河赈灾,维系民生。”
“别为了宽我的心而报喜不报忧,我要知道具体的情况。”长生说道。
听得长生言语,吴雨生再度叹气,长生曾经主政户部,熟知民生诸事,根本糊弄不了他,与其吞吞吐吐惹其反感,倒不如实话实说,让他做到心中有数,想到此处,便鼓起勇气出言说道,“您也知道春夏时节朝廷少有税赋收入,反倒是民生开支颇为巨大,今年夏天雨水特别多,由于没有足够的银两治河筑堤,大河两岸多处决堤,受灾州郡共计三十八处,受灾百姓多达六百余万,连舒州平州等地亦遭水患。”
吴雨生说到此处略做停顿,转而继续说道,“民生诸事无一离得开钱粮,国库空虚令得三省六部形同虚设,难能履职。各道州郡府要钱的公文堆满了各司衙门,可谓汗牛充栋。由于不得俸禄,各级官员怨声载道,懈怠渎职。受灾百姓得不到及时赈济,纷纷揭竿而起,聚众作乱,而户部连调兵镇压的银两都拨不出来。”
吴雨生说话之时一直在观察长生的表情,见他虽然面色阴沉却未见惊慌便继续说道,“众所周知大灾之后必有大疫,眼下江南西道,江南东道,山南东道都有恶疾瘟疫蔓延,今年的瘟疫与以往多有不同,极易传染,极难治愈,瘟疫一起,不但折损人丁,还耽误农事,江南诸道向来是朝廷赋税倚仗,这次的瘟疫势必会影响今秋的赋税。”
既然说到这儿了,吴雨生也就不再隐瞒了,“张真人知道朝廷艰难,洛阳用兵便操于急切,几场战事尽不顺利,实则战事失利并非张真人之过,而是卑职无能,不得保障军需补给。此外,龙颢天虽然攻取了西川,却自立为王,不再听朝廷号令,朝廷以虎逐狼最终养虎为患,而先前李茂贞起兵逼宫,实则是为了强占庆阳,庆阳扼守东西咽喉要道,丢了庆阳,陇右道便成了海外孤岛,通商所得赋税也不得运往长安。”
吴雨生一口气说完,长生并未接话,就在此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吴雨生发声询问,原来来的是内侍太监,他们是来给长生送饭的,原来周公公见长生瘦弱非常,担心他的身体,便交代下面的人给他送来了饭食。
小太监送来饭食便退了出去,吴雨生自食盒里取出饭食碗筷,伺候长生吃饭。
长生接过粥碗,又接过了筷子,见长生不但形同枯槁,双手也如鸡爪一般瘦的皮包骨头,吴雨生悲上心头,自责落泪,长生刚刚死里逃生,理应卧床休养,自己实不该在这时候给他增忧添堵。
长生心中忧虑,一点胃口也没有,但他实在太虚弱了,灵气修为再精纯也不能完全替代体力,此时他已经感觉到了严重的乏力和脚下发飘。
吃过一碗粥饭,吴雨生接过粥饭想要为他添饭,长生摆了摆手,示意不吃了,转而出言说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国库空虚,你有什么办法?”
吴雨生沮丧低头,沉默不语。
长生又道,“有钱的时候户部尚书是财神爷,谁都赔笑脸。没钱的时候户部尚书就是个出气筒,各部官员谁也不会给你好脸色,这段时间估计你也没少受委屈,你先回去吧,我去见见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