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一出,赵黍整个人汗毛倒竖,手上指诀暗扣,正要施展术法,后颈要害被轻轻点中,精纯气禁之术立刻禁锁赵黍全身,百脉气机不得推运。
“赵符吏,冒犯了。”
身后传来陈书办那温润嗓音,对方目光越过赵黍肩头,望向条凳上一脸错愕的桑华子:
“看来我常年不露真容,把你也瞒住了。”
“杨柳君?”桑华子惊异非常,随即扭头看向门户,此时刑房之内只有他们三人,但外面还有衙役守候。
“放心,我出手瞬间便布气罩室,声息动静传不出去。”杨柳君抬手拍了拍赵黍肩头:“如果我们在此斩杀赵符吏,外面衙役也不知情哦。”
赵黍此刻连眼珠都无法转动,但脑海中正疯狂思索一切应对之策,以及所有前因后果。
“杨柳君?他居然出现在此?看来他是冒充陈书办混入郡府,就是为了能够救出桑华子。”
赵黍深感不妙,刚才他让郡府衙役带领人手前往城东小院,抓捕潜入盐泽城的青螺山贼寇,此时郡府内外防备最为松懈,自己竟然给这杨柳君创造了最佳机会。
“怎么办?我现在该怎么办?”赵黍陷入前所未有的急迫,他朝灵箫求救道:“这个杨柳君太厉害了,一抬手就制住我,你有什么办法?”
灵箫言道:“别急,他只是制住你身中气脉,脑宫守一无碍,你且存想明堂玉镜,凝功蓄势。”
“来得及吗?”赵黍焦急道。
“此人能瞬间制住你,若真动杀心,你此刻早已人头落地。”灵箫语气认真:“越是迫切关头,越看清静功夫,你莫要理会他的言语,精思存想便是。”
赵黍无奈,只得赶紧收拾念头,开始存想明堂玉镜。而杨柳君则是从怀中取出一瓶丹药,给桑华子服下。
趁桑华子炼化药力,杨柳君取走了赵黍身旁蒲扇,轻摇着说道:“赵符吏,想必你此刻正在筹划如何脱身乃至反击,或许会怀疑,为何我不直接杀你。”
赵黍无法答话,杨柳君继续说:“其实我很欣赏你,换做是其他人,桑华子就算不被枭首示众,也早已折磨得不成人形。而你却能心平气和地劝服对方,要是桑华子稍有动摇,估计早就被你探出更多消息了。
我此行除了是要救走桑华子,还希望亲自见你一面。我知道你对赤云都仍抱有偏见,认定我们是乱党妖人。可在我眼中,华胥国公卿权贵何尝不是一群趴在万民膏血之上大快朵颐的豺狼禽兽?
贼寇劫掠固然有错,可又是谁把他们逼成这般?赵符吏日常结交所见,无不是衣食富足、财帛充裕之辈,就算是你自己,手中金银也非是小数目。你们没经历过冻馁饥寒,不知道人们为了活着,可以抛却许多人伦德行。”
赵黍目光流露一丝变化,杨柳君自然察觉,他笑道:“我能猜出你想反驳什么,无非是觉得这世上还有许多平凡人,哪怕日子艰苦,依旧辛勤耕耘、不偷不抢。可赵符吏有没有想过,恰恰是这些甘于苦难的平民百姓,更让公卿权贵、官曹佐吏觉得可以盘剥无度。
你刚才说得对,平民百姓要的是风调雨顺、没有大灾大难地过日子,可是当人祸来临时,仍旧埋首闭目当顺民,不就相当于深陷灾祸而不思自救么?我们赤云都所作所为,不光是要除苛政,更要兴大道,让世间万民自觉自救的大道!”
赵黍双眼浮现亮光,杨柳君见状言道:“我知道这话狂妄至极,但希望你明白,这是赤云都数十年下来,在无数杀伐血战中磨砺而出的精义。如果仅仅是靠三老与我等二十四将,你真以为赤云都可以立足昆仑洲吗?
可惜啊,等我们明白这一点时,赤云都已经被华胥国裁撤,无数军民散于各地。一旦他们安居乐业,那等顺民心思立刻反扑而上,就剩零零星星一些人,掀不起大风浪了。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