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传术法?”灵箫问道。
“没错。”赵黍暗自叹气:“我们赵家祖上是天夏朝的赞礼官,主要职责就是协理朝廷祭祀。各类斋醮仪范的经书法本我也算从小看到大。效验如何不说,起码延命全生、消灾集福、驱邪镇宅、拔度死魂,各种布置都熟知在胸。”
“科仪斋醮在行法之人身心运用,不在布置精巧繁琐。”灵箫说道。
“祖父也是这么说的。”赵黍仰望天空:“可即便我从小研习此道,如今还是不免困惑,那些被度化的魂灵都去哪里了?所谓魂归天、魄归地,又有无数经文穷尽辞藻描述天上境界美妙不凡。可当我重新放眼尘世,所见尽是一片凋敝残破,我自己尚且困守此间,又何德何能让魂灵上归太平之天?”
“你未证仙道,有些事我说了你也听不懂。”灵箫言道:“但你眼下所作所为,并非毫无意义。哪怕不提生前死后,此刻你心中疑惑,恰是悟道关窍。”
“悟道?这也算吗?”赵黍鼻子发酸:“埋几具尸体,念几句歪经,我真不知这与大道何干?”
“齐死生、观成败,若无身体力行,是断难领会的。”灵箫言道。
赵黍站在坟前许久,默不作声,直到有兵丁呼唤:“赵符吏,我们已经开伙了,您要一同来吗?”
“嗯。”赵黍应了一声,扛起新做好的竹箧,来到临时营地,有兵士主动递来热汤,里面有撕碎泡软的面饼。另有几十名兵士聚拢而来,与赵黍边吃边聊。
兵士们与赵黍相处了一段日子,知道这位“仙长”没什么架子,几十个大老爷们聚在一块,说说笑笑。
“赵符吏,我以前听老人说,要是某处闹起尸了,当地人死后都不能轻易下葬入地,是要一把火烧光的。可是你一路走来,都是带着我们把尸体掩埋,这是为啥?”有兵士问道。
“我们正吃着呢!你说这些多没劲!”旁人埋怨道。
赵黍咽下一块面饼后说道:“若是找不到尸体复起的缘由,也没有术者修士行法拔度死魂,焚烧尸体的确是应急之法。但此法难以推行,原因不是其他,想要将尸体彻底焚毁,其实要耗费大量柴薪。你们想想,要是平日里连开伙煮饭都不够柴火用,还会用来焚烧尸体么?”
有兵士附和说:“就是,我小时候就要到林子里捡拾树枝当柴火,家里能天天有热乎饭吃就不错了。乡下死人,没钱置办棺材,尸体用竹席一卷,草草掩埋了事,连块碑都不会有。”
此话一出,就有兵士聊起自己小时候的经历,这个说偷了庄头家的鸡,那个说是家里养不起孩子。
赵黍在旁倾听,不太好意思继续说。其实对于精通操弄尸骸亡魂的邪道修士,尸体哪怕经历烈火焚毁,骨灰照样能用于勾阴召鬼,甚至会被当做药物。邪修妖人的恶毒手段,远超这些寻常兵士的想象,如果当众说出来,大家这顿饭就别吃了。
要让尸体不受邪术驱使,最好便是如赵黍方才那样,设坛行法,散去阴浊之气、拔度死者亡魂,或者安设镇墓灵物。如果本地有典祀正神,通常也负责守护一方幽冥,区分阴阳。
赵黍这段日子在渔阳县境内巡察检视,并没有遇到那位能够驱使行尸的妖邪,那他干脆每到一处就掩埋尸体、行法度魂,此举也相当于是断了那妖邪的“援军”。
“对了,赵符吏,你之前说小时候跟着祖父逃难。”有兵士好奇问:“我们以为像你这样的修士,应该都是养尊处优的,怎么还要到处逃难?”
“这有什么稀奇?”赵黍说:“我的祖籍在宣武郡,有熊国曾经攻占了那一带,祖父只能带着我逃难。”
有兵士说:“我知道,那阵子有熊国几乎要打到东胜都,咱们险些扛不住。后来还是崇玄馆的仙长高人出手,把有熊国给打退。”
有老成些许的兵士暗暗踢了一脚,示意不要在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