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客舍中,并未锁拿入狱。你打算如何处置此人?”
“鹭忘机?”赵黍有些犯难挠头:“我试过她的修为,说实话,不在我之下,寻常牢狱是关不住的。此处又缺乏专门对付修士的井狱,等闲禁制怕也困她不住。”
姜茹提醒道:“可她毕竟曾受宜安楚氏的庇护,万一她出手救走楚孟春怎么办?”
“楚孟春如今在哪里?”赵黍问。
“府衙狱所之中,有兵士日夜看守。”
赵黍只得说:“我再去劝她一番吧。鹭忘机这个人一心修仙悟玄,除了琴乐,再无俗务萦怀。楚孟春说到底就是把她当做家丁护院一般,实在是看轻了这位凤鸣谷传人。这样的高手,不该贸然与之为敌,若是能用心结交,也是一份善缘。”
“我听说赵公子在兴隆县时,还不忘招聚歌姬舞女设宴取乐。”姜茹眉眼狡黠,话中带笑:“如今莫非是看中了这位玉手纤纤的女琴师?”
赵黍摇头:“我并无此心。说实话,鹭忘机身在红尘、心在方外,跟我这种尘世打滚、满腹污秽的人,终究不是同路。”
望着赵黍离去的背影,姜茹站在原地,发怔许久。
……
琴声铮铮,拂动一池碧波。
赵黍沿着湖池堤岸,看到数百尾锦鲤聚集到水榭之前,徘徊游弋,俨然成阵。
楚孟春身为青岩郡守,敛财之余还大修庄园,这座碧湖庄园便是楚孟春斥巨资兴建,可现在则是作为赵黍在青岩郡的落脚办公之所。
跟楚孟春被扣押在狱所不同,鹭忘机未受牢狱之灾,只是被勒令留在庄园中不许离开。
鹭忘机身上的禁制很快就被她自己破解了,可她并未选择逃离,而是日日在湖边水榭弹琴奏乐。
赵黍不敢打扰她,只是站在水榭外凝神倾听,不知不觉沉浸在玄妙意境中,仿佛万籁俱寂,连琴声也恍惚无闻。
“心琴内抚,韵透青霄,胎仙舞就,灵耀彰昭。”灵箫言道:“以琴入道,为求五内调和、天性清圆,以勘破五色五音之迷。”
“你也懂得琴乐?”赵黍略感讶异,这位灵箫上仙从兵法到琴乐,感觉像是样样通晓。
“天地万籁,亦属造化,旁敲侧击,或有所得。”灵箫回答说。
“可惜啊,我就没这种天赋,是好是坏听不分明。”赵黍心下感叹之际,水榭中琴声停顿。
“贞明侯可有要事?”鹭忘机的声音传来。
赵黍干咳一声走进水榭,随口回应:“没什么事,就是刚好经过这边,听见道友琴声,不由自主停步倾听。”
“贞明侯言不由衷。”鹭忘机按住琴弦,面前锦鲤纷纷游散。
“惭愧。”赵黍说:“在东胜都朝堂混迹了一段时日,沾染了一身尘埃,让道友见笑了。”
“不知贞明侯对我方才一曲有何高见?”鹭忘机这话没有试探之意,倒更像与同道好友交流印证。
赵黍并未留心鹭忘机面前瑶琴,而是抬眼望去,一池碧波清可见底,远处垂柳成荫,锦鲤摆尾宛若空游,好不自在。
“道友方才抚弦,湖中鱼群似乎闻声结阵?”赵黍问道。
鹭忘机轻轻一勾,琴弦微颤,声发如浪,席卷水面,满池锦鲤闻声而动,齐齐转向赵黍,好似顶礼朝拜一般。
“凤鸣谷门人以琴入道、以弦为引,凭此策动气机、布结成阵。”鹭忘机好似全无心机般,讲述起来:“抚弦奏乐,既能使闻者涤荡心神、忘形遣虑,也能震惶七情、摧破肝胆。水中游鱼蒙昧不明,我以琴声号令,如垂纶勾索,此事不难。”
赵黍沉思良久,忽然发出长长叹息,蹲在池边盯着锦鲤说:“这些锦鲤虽然养在此处受人赏玩,并无潜浮江河的畅快,但起码还有游于柳荫之下的闲适,道友一弦之音,却让它们如面君之臣,束尽天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