黍言道:“你放心好了,这群獭妖天生擅长感应地脉,也懂得几分营缮福地道场的学问。我叫他们来,无非是协助布置坛场……好了,你们各自去探清状况,寻找适合布置坛场的方位。”
说完这话,獭妖们放下器物,一下子四散开来,转眼没入草叶之间,不见踪影。
楚孟春毫不掩饰脸上的厌恶之情:“驱使妖物,此非修仙正宗所为。何况外界传说你是天夏朝赞礼官传人,哪有赞礼官像你这样的?”
“赞礼官也并非一成不变。”赵黍拂袖言道:“而且你也不懂赞礼官,就少说两句吧,免得出丑。”
楚孟春脸色胀红,姜茹在旁冷笑说:“自古以来便不乏仙家高人点化妖鬼精怪,拔举升仙。何况若说驱使妖物,你楚孟春也没有资格说旁人,你当初在青岩郡,可没少利用妖物鬼神牟取私利。”
姜茹太清楚这类世家子弟了,自己的所作所为容不得别人指摘,可要是别人做同样的事,往往会大加谤斥。
只不过被楚孟春这么一番点明,姜茹发现赵黍与梁韬越来越像了。当年梁韬仗剑巡境时,横扫南方妖邪,也是在这过程中收服了流浪尘世的天狐一脉。而赵黍则是开坛巡境,毁淫祀、削豪强,顺便收服一群獭妖,指点他们修炼。
这也不是说赵黍与梁韬没有差别,但姜茹发现两人的人生际遇和待人接物上,竟然渐渐重叠。尤其是赵黍面对楚孟春的言行,几乎就是高高在上的俯瞰之态,那种从容自得,几乎如出一致。
此时鹭忘机也抱琴走入门洞,她清冷依旧,一言不发,可是当楚孟春看见她,便忍不住破口大骂:“什么凤鸣真传、调神素琴,照样是谄媚权贵之流!”
鹭忘机没有答话,赵黍却说:“楚孟春,看来你是完全没有参透崇玄馆尊长将你送来灵台墟的用意啊。”
“什么用意?”楚孟春冷哼一声:“你逼得我沦落至此,还嫌不够吗?”
赵黍缓缓摇头:“灵台墟远离尘嚣,最适合修心养性。你过去在官场上打滚太久了,心境早已蒙尘,空有权位,一心却想着牟取私利、沉迷声色享受,哪里还有崇玄馆仙家弟子的气象?我要是说我很羡慕你,你会相信吗?”
“屁话!”楚孟春厉声反驳:“你要是这么喜欢灵台墟,一直呆在这里好了!”
楚孟春觉得赵黍就是想要羞辱自己,灵台墟再好,睁开眼睛就是这片药田灵圃,几天下来就看得厌烦了。楚孟春感觉自己就是在坐牢,而这一切都要拜赵黍所赐!
“唉,我是欲求清静而不得。”赵黍叹道:“你被安排来到这里,本就说明崇玄馆的尊长对你仍然抱有希望,可你自己却浪费了大好良机。”
“贞明侯神通广大,想必不用我这个粗浅之辈帮忙了。”楚孟春听不下去,随便一拱手,转身离开了灵台墟。
“当真是毫无长进!”姜茹看着楚孟春离开后骂道:“楚氏人丁最旺,可堪入目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赵黍则说道:“不教不成,其人放纵堕落后,再加责备也无意义,还不如先扭转颓堕之势。”
鹭忘机则轻声言道:“朽木不可凋,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够被点化的。”
“没错!”姜茹赞同说:“首座命楚孟春驻守灵台墟,他却偏要到山外装神弄鬼,比起当初做郡守时还要更加不堪。这种人指点他做什么?”
“这说明我不擅长教化他人啊。”赵黍颇感无奈。
“不过我看楚孟春,似乎较之先前更为浮躁。”鹭忘机说道:“其人擅长侍弄丹鼎炉火,以前在郡守任上,尚且能澄心静气、护持火候。今日一见,却多了几分市井之徒的冲动。”
赵黍眉头微皱,他其实也察觉出楚孟春的异状,而且考虑到鹭忘机曾经充当他的客卿,应该对他心性言行的变化更为熟悉。
“莫非这就是转修神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