碰面,却让两人心事沉重。
“大王果真动了南狩之念?”蔡禾双目平视前方,没有看荀山,也没有看向金佛。
这话一出,旁边敲打木鱼的老住持心头一惊,节奏都乱了半拍,这是能给我听的?
失去三大佛寺为后援,他这种没有修为在身的佛教徒,哪里还敢再摆架子。
“不错,楚军一路在宜兴攻伐不休,以水师阻绝援军和辎重,宜兴守卒疲敝不堪;另一路攻占了北部的丹徒和曲阿二城,现在大军固守常州,不敢北上。”荀山细说情况,即使楚军还没出全力,他们越国便已左支右绌。
“主要还是佛兵不能为凭,只剩一万人,就算没有被劫走辎重,也不能力挽狂澜。”蔡禾叹息道。
楚国神武军的威名,越国还有谁不知道,佛兵力抗吴国五十万大军多年,结果被神武军打得连连大败。
当初神武军南下,奔赴闽州抗击妖军的消息传到苏杭,不知道有多少贵人松了口气。
“我儿昨日巡视城防,发现钱塘江上多了不少巡弋的赤马舟,这是把水师都已经调到了杭州湾啊,杭州府莫非就有险可凭?”蔡禾接着又道。
荀山没有回这个话,两人都是越国高层,越王“迁都”已经通过廷议达成,改是不可能改了。
其实相对于其他逃出都城的国君来说,钱旭南狩杭州,还真没那么丢脸。
当初钱旭可是以杭州起家,根基都在钱塘千里之内,朝廷中枢一直在苏州府纯粹是政治需要,吴郡之人天然向吴。
钱旭是有大气运之人,早早就有佛道势力支持,夺得杭州以为根基,正愁发展方向时,徐闻陷入金陵王气不可自拔。
由是,钱旭率军北上拿下吴郡,这才有越国今日的局面。
要知道吴郡可是古时三吴之地的核心,钱旭本不想过多得罪徐闻,谁料天赐良机。
杭州无论是从哪方面说,都更适合做越人的都城,钱旭南狩并不丢脸。
荀山不说话,蔡禾也默然许久,不怪越王,这局面吴郡真的难守。
一旦被楚军攻破任意一面的防御,苏州就有可能被困死,而杭州后面是广袤的会稽郡。
丹徒丢失,水师失去遮蔽吴郡北部的最佳港口,一旦和楚国水师过上两手,连个修整的地方都没。
眼下水师撤回南方的杭州湾,起码能保存有生力量,就算继续南狩会稽郡其它地方,也多条海路可以走。
不过两人其实都明白,越王只是在做最后的挣扎,他只是不甘心罢了。
“南方大势如此……”荀山看了一眼蔡禾这个老对手,语气莫名。
蔡禾点点头,同意荀山的观点,他转头看向一直装死的老住持道:“您老说说吧,三大寺真一个没剩?”
“两位施主不是已经得到消息了,何必再问。”
老住持下意识还想摆谱,结果被荀山这个越王使者狠狠盯了一眼,马上清醒了过来。
在这些权贵眼中,佛还真没那么灵,最多凭借佛土气运,实现一些香客极其微小的心愿。
“不错,前几日驻守本寺的佛修都已经撤离,听说三寺不日即将封山。老衲不过一凡夫俗子,却是没资格入山静修。”老住持叹息道。
“常州那一万佛兵呢?也跟着进山?”荀山眉头一皱道。
“大抵是,师兄回山之前和老衲说过,此后佛修将不再外出,越国不是佛土了,唉。”老住持面露悲戚道。
也不知道他是真悲佛道日衰,还是悲自己的权势即将不保。
“准备下船吧……”
春日的太阳早落,正午过去尚且只有三个时辰,天色已经渐渐昏暗。
这时昭觉寺正殿大门打开,一众豪奴上前,将两位贵人遮蔽得严严实实。
仍然在等待佛礼赏赐的香客们,自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