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云,下午四点,中央区。
明暗恍惚的路灯立在街头闪烁不定,在附近的某家隐秘的私人公寓里,许多人围在一起,他们的脸上或多或少带着忧虑之色,袖子上的红臂章颇为显眼。这里被他们包了下来,老板对这些向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住户能把全款结清,他是根本不在意是什么人住在这里的。
珠云工人联合会,这是它在明面上的名字。
而背地里,这里还有一个更加响亮且危险的绰号——炎国解放主义工人联合党,其成员构成五花八门:部分富商、工程师、学校教授、基层干部、军队士官、海港水手、各大工厂劳工、医生与法术培训人员,感染者。
与泰拉其余各国的解放主义政党不同,这个年轻的政党仅仅出现了四个月,并没有加入感染国际或接受其他人领导,但纲领和体系已经初步建立。
自去年十一月珠云的工人和先进分子加入进来后,他们同样开始积极从感染者群体中吸纳人群,如今开始在城市社会上崭露头角。
万璇作为这个政治党派的组织者之一,绝对不仅仅是打算颠覆珠云一地的现状,她是全面且细致的了解到了诞生于这座城市的组织,并充满热情的投入到了她所认为的新生活中。
“这是一个开放热情,能让我找到人生意义的地方,它的目标是崇高且无畏的,我愿意为其牺牲现在拥有的一切。”
万璇经常在脑海中如此对自己说,她对解放主义是如此热情似火,以至于她已经不再想去投身其他事情了。
那位写出价值论与解放主义概论的人真是神奇,他解答了万璇在脑子里的疑惑。即人与人之间为什么会处于互相斗争的窘境,感染者因何会悲惨如斯。
解放主义概论从政治角度和商品市场出发,从两个方向论证了当前的世界是不合理的,人们用货币和商品定义价值并组织自由市场。
在这个过程中,劳动雇佣制形成,一些人可以用手头掌握的生产工具来雇佣其他没有掌握劳动工具的人为其生产,而劳雇佣主会许诺为其提供报酬,双方便建立了劳动雇佣关系。
然而,这个关系表面上来看是平等的,实际上是雇佣者对被雇佣者的一种剥削。
雇佣者的目的出于盈利,而生产过程中售出的商品利润来源于被雇佣者无偿付出的那部分价值。
所以无论如何,雇佣者给予被雇佣者的报酬总是少了一部分,那部分价值会被雇佣者无代价的“抢过去”,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情。
而价值无法凭空产生,不存在无限的价值任由剥削,便导致了这种制度下资金总是朝着富集的方向前进,最终形成寡头财团与穷困潦倒者的两极分化,大规模生产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推动。也注定这个矛盾的体系有崩溃的一天。
感染者问题只是表象,人们对感染者的怨恨,认为其带来了灾难是毫无根据的,更多的情况是人们出于对疾病的恐惧,而过度的将其他问题上的不满也宣泄到了这一群体上,这种集体迫害便成为了泰拉世界上千年来转移矛盾的主旋律。
同样的,万璇第一次被这种说法打动了,从另一种角度看到了世界的本质,人类的斗争并不是国与国,民族与民族之间的斗争。这是为了转移矛盾所采取的手段,是各国皇帝与统治者们为了稳固统治而耍出的障眼法。
想要实现人类的解放,本质上是阶级斗争与对剥削的抗争,要废除劳动雇佣制,将生产资料公有化并建立按劳分配的世界。而在解放主义概论的内容中,全世界的无产阶级将联合成一条战线,团结起来消灭泰拉上存在的所有国家,并最终达到解放主义的理想愿景,人们将不再以种族和国界区分彼此。
听起来很美好,不是吗。
总之,万璇对此深深着迷,并愿意更深入的了解,这就是她加入联合会的起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