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生站在山崖边,面容冷肃,轻声道:“我跟在赵瑛身边二十年,刚才那一剑,没准就手一抖,没刺中要害,你们下去找。”
众人一怔。
李生又目视山崖下,轻声道:“公子,我虽说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两百日都在想怎么宰了你,但现在真做了,竟还有点空落落的难受,这回便不去给你收尸,将来下去了,你也莫怪我不讲道义。”
身后始终伴在李生左右的一个黑衣人目光闪了闪,连忙出声安慰道:“李公子何必这般惆怅,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赵瑛待君轻慢至此,他先不做人,君此番行为,也不过是为自己出口恶气罢了,何必自苦?”
李生随意地点点头,也不知听了没听,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只把目光长长地停留在不远处顾庄的方向。
顾庄天空上烟花璀璨。
李生仿佛看得出了神,目光灼灼,脸颊绯红,面上的表情说不出的迷离。
他这神色实在有点古怪,引得身后黑衣人频频侧目,转头去看,彼此对视间,眼神里带出点了然。
说起来他们这回能一举成功,李生居功甚伟,谁能想到安国公身边那位赫赫有名的李长随会背叛他?
上头说可以拉拢李生时,他还当是上头糊涂了,偏勇毅军那个栽了的校尉竟也透露出点消息,也道李生可拉拢。
没想到啊,虽说费了些力气,还真让这家伙背叛了他家主子。
他听到消息,再三确定准确无误,简直有种信仰崩塌的感觉。
他老大却道,安国公赵瑛为人冷漠,手段残酷,如李生那般高手,他对待都极随意。
李生出身又不低,父祖皆受重用,身手好,有能力,就真甘心一辈子给他当长随?
且近来两人时常因一女子争风吃醋,闹得沸沸扬扬,流言蜚语甚多。最近就是安国公手底下那些人都看出来两人之间的裂痕,赵瑛数次当着众人的面,下了李生的面子,就是因为那个村姑待李生明显不同,赵瑛心中不痛快。
“师父说得丝毫不错,美色那真是刮骨钢刀,了不得!”
黑衣人里带头的郭小乙啧啧两声,心下猜想,李生怕是想起那美人了。
此时烟花更为灿烂,还有炊烟袅袅,阵阵饭香传来。
李生眨了眨眼,忽然道:“你们去做事,我先去——吃点东西!”
郭小乙:“……”
他其实特别理解李生。都到了眼跟前,难道会不想去看一看自己心尖尖上的美人?
而且大冬天的,天寒地冻,这边吃苦受罪,不远处却是温馨甜蜜,饭香味那般浓郁,又那般勾人……
别说是心有挂念的李生,就是他郭小乙,也觉得腹中空空,又累又饿,很想到那温暖的,有饭香的地处去吃点饭菜,喝点小酒,烤烤火,最好还能美滋滋地睡上一觉。
他们真是两个多月没有睡过一个踏实觉了。
这几个月,安国公和条疯狗似的,鼻子特别灵,连着坏了自家老大好几次大生意不说,连上头都被他死死盯上,那股子不成功不成活的狠辣劲,简直让人心惊肉跳,他们这帮人也被支使着四处跑,灭口的灭口,处理证据的处理证据,简直没一点消停的时候。
说实话,大家真是已经精疲力竭了。
李生很随意地点了两个兄弟,让他们随行保护,便施施然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而去。
郭小乙知道,这是李生识趣。
他固然立下了一等一的大功,杀了赵瑛,将来必在上头心中地位很高,可到底是新来的,单独行动总让人心中不安。
现在带上两个兄弟,一来有俩人跑腿,也是排场,二来同样是让人放心,让人知道他为人坦荡。
郭小乙不禁心下赞叹,真不愧是李家的千里驹,安国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