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害只怕比李密更甚。
难道大隋的气数真的已尽了吗?
张须陀望向西边的夕阳,眼神一如既往的愁苦。
秦叔宝和罗士信默言无语,程咬金看看士气高涨的幽州军营地,又转头看了看身后沉寂的营地,心中竟生出一股不祥的预兆来。
张须陀麾下的八风营一共有五千骑兵和一万名步兵,全部都是齐郡儿郎。
那一年是大业六年,张须陀就任齐郡郡丞,爱民如子,深受齐郡百姓的爱戴,第二年,山东大旱,这一年又恰逢杨广准备东征高句丽,大索男丁,齐郡百姓苦不堪言,王薄在长白山第一个竖旗反隋,一呼百应,声势浩大。
当时齐郡的官员束手无策,又不敢在没有皇命的情况下开仓放粮赈济灾民,是张须陀力排众议先斩后奏,打开官仓赈济灾民,活人无数,所以齐郡百姓都感念张须陀的恩德。
事后,杨广不仅没有降罪张须陀,还大大表彰了他,此后张须陀率军大战王薄,每战必胜,最终将其剿灭,杨广也擢升张须陀为齐郡通守,许他募兵打造八风营。
齐郡儿郎感念张须陀的恩德,纷纷加入到他的麾下,这些年,齐郡儿郎跟随张须陀东征西战,所向无敌,剿灭的义军不计其数,威震大江南北。
但是,常年累月的征战也让这些齐郡儿郎累了,主要是心太累,一方面是永远都剿不尽的义军,一方面是日薄西山的大隋让他们看不到未来,还有长年在外征战,对父母妻儿的思念得不到排解。
这些负面的情绪在一场又一场的胜利中被大大的淡化了,可是今日,战无不胜的八风营终于尝到了挫折的滋味,长久以来的负面情绪便挣脱束缚,瞬间无限地放大,士气竟一落千丈。
张须陀这时也显然察觉了不妥,不由皱了皱眉,返回了帐中。杨义臣眼中闪过一丝忧色,亦慢腾腾地转身返回帐内,而秦叔宝等人无声地跟了进去。
“幽州军的营地坚固,张将军可有破敌的好办法?”杨义臣问道。
张须陀点了点头道:“本将观察了一天,已经发现了此阵的弱点就在那座浮桥上,幽州军通过浮桥连接两边的营中,可以相互呼应,无论是物资和人员都通过浮桥来调配,只要毁掉浮桥,幽州军必然守不住。”
杨义臣皱眉道:“要毁掉浮桥只怕不容易,至少得有一支水师才行。”
张须陀点头道:“这个容易,本将的老朋友周法尚手下正好有一支水师,目前正驻扎在东莱,本将马上去信让其来援即可。”
话说张须陀现任齐郡通守,领河南道十二郡招讨捕黜陟大使,节制十二郡兵马,倒是有权力调动周法尚所率的水师。
杨义臣喜道:“那敢情好,只是周将军率水师赶来,至少也得十天半个月时间,就怕期间有变故,不如这样吧,老夫明日率军渡河,从对岸攻击幽州军的营地,这样双管齐下,让高长卿疲于应对,同时也能断了他们的粮草供给。”
张须陀闻言点头:“杨公好计,就这么办。”
…………
是夜,幽州军的营地燃起了熊熊大火,再次把张须陀和杨义臣惊动了,两人急急披挂出营查看。
“禀报杨大人和张将军,河上的浮桥着火了。”外出打探的斥候很快便回来禀报了。
杨义臣和张须陀对视一眼,急忙亲率一支骑兵接近幽州军的军营,结果发现已经人去楼空了,整片营地和浮桥都陷入大火之中,很明显,幽州军早就趁着夜色渡河撤走了,临走前还烧毁了营地和浮桥。
就在此时,河对岸的幽州军营地也蹿起了数个火头,很快便蔓延开来,把夜空照得亮如白昼。
杨义臣和张须陀沉默了,他们才商量好破敌之法,结果人家不约了,当晚便烧了浮桥和营地直接撤军,干净利索,丝毫不拖泥带水,高长卿之子真是狡猾如狐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