兽潮的动荡淹没了整座桑洲窟。
正如顾慎所猜想的那样,昙曜喷吐而出的火山灰,不仅破坏了源质的流动……就连神座权柄的感知,也在此界失效。
侧聆潮汐的迦缔圣者,此刻只能听到无数兽鸣。
同样。
执掌云镜的源之塔神使,也只能看到一片乱象。
无人知晓,在南窟森林之中,有这么一座无垢结界,在兽潮之中保持着难得的清净。
也无人知晓,此刻红龙和顾慎的对话。
“有些事情,何必深究原因——”
红龙淡淡道:“如今你破境了,这是好事,难道还不够么?”
“不够……这当然不够。”
顾慎周身缭绕的铁鳞虚影并没有消散。
虽然他知道,自己就算破境,也不是红龙对手……但这件事情不问清楚,他没法安心。
“酒神座死在东洲。”
“上城那帮超凡者,最厌恶最痛恨的,应该也是东洲。”
“你作为源之塔神使之首,凭什么帮我破境?这种‘好事’,我不要也罢。”
顾慎顿了顿。
“你尊为源之塔神使,应该知晓规矩,和我在此地见面,乃是违背神使条例的大罪,一旦被云镜看见,你纵有千百条命,也难逃一死。”
“……”
红龙沉默一秒,重新握住了刀,轻笑道:“所以你希望我继续?把你斩杀在此?”
“我倒还真是希望如此。”
顾慎平静道:“我情愿你此刻出刀,这样不会那么有多麻烦。”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
红龙的五指只是虚搭在刀柄之上。
他刚刚作势握刀,只是装装样子,在看到顾慎笃定自己不会拔刀之后,他也没有继续演戏,而是坦然说道:“放心,你我在此地见面,你不说,没人会知道。”
“如果你不说清楚,我会说的——”
顾慎微笑:“我会让天空知道,你都做了什么……朱雀应该正被贾唯追杀吧?作为源之塔压轴的‘四阶超境’,你此刻应该出现在救他的路上。”
“是啊……我严重失职了。”
红龙垂眸笑了笑,缓缓道:“作为源之塔的首席神使,我不应该出现在这里,但凡让天空神座引起一丁点疑心,我会死……”
他停顿一秒,语气之中是对死亡满不在乎的嘲笑:“这倒没什么。”
“只是……”
“我心甘情愿冒着如此之大的风险,千里迢迢,来到南窟地界,助你破境,你会反手背刺我么?”
红龙认真凝视着顾慎的双眼,一字一顿反问道:“钥匙先生?”
顾慎怔住。
他彻底陷入了沉默。
真理弧光徐徐消散,漂浮在他周身的那一道道铁鳞虚影,也归于虚空,漫天铁质鳞片重新掠回顾慎袖口之中,服服帖帖重新列阵排布。
“你喊我什么?”
“还需要再重复一遍么?”
红龙低头检查着自己的衣着,他披着源之塔最华贵的十星纹龙神官袍,不染尘埃,佩刀上还篆刻着红龙神官的专属古文。
他伸手掸了掸神袍衣襟,这是他和顾慎的第一次相见,在刀剑止戈之后的互亮身份,场面比想象中要和平许多,也要尴尬不少。
从那句“钥匙”之音落地后,结界内部便变得格外寂静。
“我是‘组织’的人。”
红龙轻轻叹了口气,问道:“怎么?不像?”
“……”
顾慎坦诚道:“不太像。”
“不像,才能活。”
“我的老师和图灵先生是旧友,当年图灵逃离北窟要塞的作战计划就是他制定的。”红龙语气平淡,仿佛在说着一件与自己毫无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