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酒楼大堂,说书先生轻击醒木,声音一提:
“话说自陛下登基以来,朝廷就无一刻安宁,外有蛮人侵疆掠土、内有流寇来回肆虐。”
“兼之天灾不断,旱涝频繁。”
“虽陛下励精图治、节衣缩食,依旧被人称作德行有亏,这才引得上天频频降下灾祸。”
他此话大胆,酒楼不少人面上变色,有些人更是眼露惶恐,放下碗筷就打算离开再说。
说朝廷的不是是罪过,听同样会招惹麻烦。
“实则不然。”
见状,说书先生话锋一转,道:
“蛮人贪婪成性,百年来一直为祸边疆,这是前朝遗留下的祸患,非当今陛下的问题。”
“至于水患……”
说到这里,他端起桌上水壶灌了一口润了润嗓子,方继续道:
“诸位有所不知,不同于干旱,水患虽然祸在一时,却利在百年,乃是后辈的福气。”
“混账话!”有人听不过去,拍案而起:
“洪水吞没良田、冲毁屋舍、阻断交通,让那么多人无家可归、无粮可食,哪来的福分?”
“是!”
“就是!”
众人连连应是,面上也是怒气上涌。
“客官先别动怒。”
说书先生起身连连摆手,压下场中的喧哗,解释道:
“诸位可知,良田多在低洼出,水患过后河道两侧可是年年丰收,百姓也多临水而居。”
“水患常有,百姓岂会不知?”
“明知水患到来,临水而居的他们首当其冲,但为何还争抢着占田亩,不就是想有个好收成?”
“水可摧吴毁田,亦可滋养万物啊!”
场中众人面面相觑。
不得不说,说书先生的话虽然不好听,但是事实。
“我倒不关心水患。”一人闷声开口:
“就怕种地的成了流民,再被叛军裹挟,到时候一旦攻进城里来,都吃不了兜着走!”
“是这个理。”
有人点头附和:
“那些在土里刨食的人,有奶就是娘,根本不懂得为朝廷分忧,只想着填饱自己的独子。”
“莫看平常时候畏畏缩缩、老实模样,一旦成了流民,个个都是疯狗,吃人不吐骨头。”
“……”
说书先生一脸尴尬。
他想说的是水患常见,朝廷有蠲免,改折、发赈、平粜手段赈灾,再加上富户商贾开仓放粮。
齐心合力,平息不难。
但现在……
没人真正关心。
“昆山城有林家坐镇,林家还出了位贤德妃,不论流民怎么闹,也不敢闹到咱们这里。”
有人开口:
“说书的,别提这烦心事,说点风花雪月的故事,爷爱听!”
“风花雪月?”笑声从对面传来:
“我看是男女那点事吧!”
“哈哈……”
众人大笑。
没人会认为昆山城会被攻破,即使林家家主不在山上,即使城外流民肆虐,也是如此。
酒楼一角,周乙摇了摇头,放下碗取出十几枚大钱摆在桌子上,方摇摇晃晃走出门。
此时天色已经转暗。
看了看即将落下去的夕阳,周乙缩了缩身子,盖上厚重毡帽,垂首朝一个胡同行去。
鬼胡同!
这里是一处隐蔽起来的暗市。
许多明面上很难出手的东西都可在此交易,有些买不到的东西,也可在此寻到线索。
说是暗市,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少,但衙门似乎不打算理会,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尤其最近几年,暗市越发兴盛,许多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