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田见陈宫呆在原地也不理会,他从屋内径直抱出几卷竹简来看,这种暖阳下看书的日子,是在他原来世界中不敢奢望的。
在那个内卷的年代,上下班路上都是小跑,学校图书馆都是通宵达旦,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如此拼命。
反观现在这个世界,只要有口吃的就满足了,他刚到这个庄上的时候,大多数房屋都还是空的,娶老婆也不需要准备房子车子票子,普通农家卖点粮食割二斤肉就是聘礼。
陈宫见蓝田手中书简颇为眼熟,仔细一看竟然是自己的《尉缭子》,于是又起了考教之心。
“足下看的可是《尉缭子》?”陈宫又问道。
蓝田淡然地点点头,心说这家伙杵在这里干什么?要我拿棍子赶走吗?
陈宫对《尉缭子》已烂熟于心,刚才晃眼一看就知道蓝田在看其中的‘战威篇’,遂问道:“吾对此书亦有涉猎,敢问书中‘地所以养民也,城所以守地也,战所以守城也。故耕者民不饥,务守者地不危,务战者城不危。’是何道理?”
蓝田才看刚刚看到这句,震惊这时代的文士如此厉害,都有过目不忘的本领,还是说真的已经背得滚瓜烂熟了?
他思索了片刻回答道:“地养民,城守地,战守城。这道理很清楚,可惜能做到的又有几个?”
陈宫见他观点似有新意,于是催促着说道:“请讲下去。”
“首先是地养民就没做好,现在土地在谁手里?百姓又是种的谁家地?不是自己的东西你会珍惜吗?战乱来了你不会跑吗?”蓝田反问道。
蓝田这话在这个时代非常大胆,只不过他现在也是甘家庄的地主,所以陈宫觉得十分奇怪,你小子在反对自己吗?
“高祖开汉以来便是如此,黔首百姓怎能独自拥有土地?况且离开了土地的约束,这粮食、兵丁又从哪里来?”陈宫不解道。
“没有尝试怎知结果?或许百姓有了自己的土地,更加愿意舍命出力呢?愚以为地养民是根本,若是根本不存,城守地,战守城,就是空谈。”蓝田淡然说道,他有数千年的历史经验,这种知识的沉淀,所以并不指望这个时代的人能听懂。
蓝田说完后继续埋头看书,然后就不再理会站在旁边的陈宫。
陈宫仰首捋须,反复思量蓝田的观点,他自己也算学识广博,没想到这少年的话竟如此犀利。
“听君一席话受益匪浅,我主温侯吕布天下无敌,目前暂居小沛招募贤士,先生既有大才,何不跟我回去共图霸业?”陈宫再次对蓝田发出邀请。
“霸业?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先生还是请回吧。”蓝田端起菊花茶饮下一口,摇头叹道。
陈宫听得愕然,此时他已经肯定蓝田有大才,但是心性恍如老人一般恬淡。
片刻过后,陈宫指了指蓝田手中书简,然后又指了指自己说道:“在下陈宫,字公台。”
“公台先生?久仰大名。”蓝田一个激灵站起来然后抱拳施礼。
难怪这家伙杵这里半天,原来自己看的是他的藏书,只是蓝田有一点想不明白,吕布为什么要派他来征辟自己,莫非是吕玲绮的缘故?
“子玉竟也知我名?”陈宫佯装诧异道。
“都是听吕小姐谈起,她说公台先生有经天纬地之才、吞吐宇宙之机...”花花轿子大家抬,蓝田这一点比高顺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当面夸一夸对方怎么了?
陈宫听得这厮夸得过分,遂拈着胡须说道:“吕小姐过誉了,陈宫只不过一介小吏,刚才我观公子谈吐不凡,真的不愿意跟我去辅佐吕将军吗?”
既然陈宫点名了自己身份,作为一个农家少年的蓝田自然不敢托大,他恭敬地回答道:“公台先生误会了,我就是一个农家少年郎,论种地我那是当仁不让,刚才之言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