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智照身穿白服,留有长发,珠彩饰之,漫步行于新罗王宫中。
一路所见,无论是命妇贵女,还是宫人卑女,装扮都与自己不尽相同,倒是挺眼熟。
当然眼熟,那是唐人的衣服,唐人的饰物。
金智照回宫的时间不长,更没有以公主身份露面,这些命妇显然是不认得她的,远远打量过来,见她穿着新罗古服,眼神里就浮现出高人一等的傲气来,仿佛在看一个来自边村的土包子。
从律法来说,这还不算错,因为早在贞观二十二年,金春秋亲自入唐乞援,就引进唐朝官服作为新罗官服,后来命妇女也穿唐服,“衣冠同于中国”。
后来到李治登基,为了让大唐出兵,新罗自己的年号都停掉了,开始奉大唐正朔,行永徽年号,直至今日。
所以大唐李弘登基,改年号为圣嗣,新罗的年号也得改为圣嗣,对外更是要称“有唐新罗国”。
在这些方面,新罗都做得很规矩,俨然是孝子风范。
但或许是因为孝子这个人设,在唐那边就不太对劲,新罗的孝顺也变得不对劲起来,阳奉阴违,不断侵占百济旧地。
金智照回归的途中,经过熊津都督府,发现那里的百济遗民大部分还是敌视唐国的,在新罗的教唆下多有反抗,叛乱连连,唐国官员焦头烂额,有些地方甚至都听之任之。
站在新罗的角度上,她是十分喜悦的。
新罗正变得越来越强大,从原本那个三国最弱,变成了如今的独存,甚至有一统三国的可能。
金智照的民族自信心重回,放弃习武方便的劲服,穿回新罗服饰。
然后就发现宫内效仿大唐蔚然成风,自己由于不愿放弃传统,反遭鄙夷。
她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滋味,再看看王宫内的屋舍陈列,喜悦消散,担忧彻底占据上风:“新罗小国,真的能反抗大唐吗?”
倒也不怪金智照自信心消失得那么快,如今的新罗还不是大一统时代,近些年又是征战频繁,王宫的建造颇为简陋。
而她虽然没有去过长安的大明宫,但在洛阳王城空置的时候,还尝试着进去看了看,殿堂相峙,楼台林立,环境之优美,宫殿之壮丽,可谓至矣,至今难以忘怀。
那可是杨广的手笔,这位建造狂魔但凡留下的,都是恢宏盛美,将新罗王宫与杨广建造的宫殿相比,这不欺负人么,自然是衬托得连个村落都不如。
叹了口气后,金智照强行收敛念头,走入殿内,看到了自己的父亲,如今的新罗文武王金法敏。
金法敏今年刚满五十岁,身材高大,面容方正,眼睛居然不小,再加上头戴金冠,身穿华服,十分有威严。
而他即便是私下接见女儿,也是正襟危坐,一丝不苟,语气倒是颇为柔和:“稚女,坐吧!”
听到这熟悉的称呼,金智照眼眶微红,泣声拜下:“父王!”
金法敏伸出手,虚虚扶了一下:“回来就好,委屈你在大唐那么久,吃了很多苦吧……”
金智照摇摇头:“只要是为了父王,为了我新罗,那点苦头又算什么呢?只是女儿无能,被内卫所拿,还累及了金汉林和金三光两位质子……”
金法敏摆了摆手:“那些小事就不要提了,你师父救你出来后,可再有回信?”
金智照至今都不太确定“佐命”到底死没死,但她也清楚“佐命”的势力对于自己的地位有很大的帮助,否则自己逃回国内,绝对得不到这么好的对待,哪怕她是亲生女儿,赶忙回答道:“禀告父王,师父近来在唐国境内谋划一场大事,未能及时回信是很正常的。”
金法敏微微点头:“他是大唐关内士族的领袖,又曾被唐高宗所冤,既然能假死脱身,如今酝酿的肯定是一场声势浩大的复仇,等到‘佐命’发难时,我新罗就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