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俪君听了长兄李俭让转述祖父的话,心中不为所动。
在炼气大圆满前,她都不想回长安去。如果可以,她甚至想要在筑基之后再搬回王府。不过,到时候她在家里也不可能长住的,早晚要借着修道的名义搬出来,否则行动太受束缚了,不得自由。
当然,她不可能跟李俭让说实话,只能换一个理由:“我回去做什么?裴王妃怀孕是好事,但她如今平安生下孩子才是最重要的,不必急着召我回去,在外人面前演一出母慈女孝的戏码。我既非她亲生,回去与她住在一个府里,天天晨昏定省的,她真的能放心?虽说我不可能对她和她的孩子做什么,但不想看到她平安产子的人多了去了,万一谁冒险下了黑手,事后却把罪责推到我身上,那我岂不是太冤枉了?我宁可躲远一些,等到她平安生产了,再考虑回去的事吧。”
李俭让哑然。那所谓不想看到裴王妃平安产子的人里,定然少不了他的外祖母杨老夫人,胞妹李俶君与庶妹李妍君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至于四弟李温良,他还是个孩子呢。李俭让甚至不敢为自己身边的侍从打包票,因为他身边的近侍里,大部分的人都与杨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比如苍娘子,她就是他生母大杨氏从杨家带进隋王府的陪嫁侍女,父母亲人还在杨家执役呢。
这些事,隋王心里十分清楚。因此,他只让长孙去劝小孙女李俪君搬回王府,却没提大孙女李俶君和庶出的李妍君与李温良,仍旧让他们在终南山的庄子上待着,免得他们铤而走险,伤害到裴王妃与她肚子里的孩子。
不过隋王相信李俪君不会做这种事。陈氏只有她一个女儿,她没有同胞兄弟,也没跟哪个兄弟特别亲近,与长兄李俭让也只是稍稍来往多一些罢了。她没理由敌视继母生下的孩子,正好回隋王府去充当一个孝顺的女儿,向外界证明隋王府内部仍旧是一团和气。
李俪君却不打算做工具人。她一副怕被人甩锅的模样,李俭让也不好再劝了。因为他自己都说不准,身边的心腹们是否会对继母裴王妃不利,然后嫁祸给小妹。作为杨家出身的奴婢们,他们不可能让杨家女所生的孩子以及杨十六娘去背锅的,而后院里其他的妾室又太过身份低微,平日更没机会接触主母,连背锅的资格都没有。
李俭让低头叹气:“那……罢了,过再些日子,三叔就要再娶了,到时候你好歹回去住几日。”
李俪君依然有着充足的理由:“我总要守足二十七个月的母孝,才好出席那等喜庆场合的。就怕阿婆与三叔等不了,何必让长辈来迁就我?我自会备好厚礼,恭贺三叔与林娘子喜结良缘。”
李俭让再次哑口无言了。窦王妃早与林国公府定好了吉日,那天距离李俪君出孝还有将近一个月的功夫呢。就算他把小妹劝回了王府,她身上有孝,也不可能出席喜宴,只能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听着外头的礼乐声。哪怕是婚礼过后,新妇拜见家中亲眷,李俪君也是要回避的。那她回隋王府又有什么意义呢?
李俭让终究还是没有再劝李俪君了,就这么陪着她,坐马车来到新建好的后土庙前,扶着小妹下了车,进庙参观。
新庙的图纸他早就看过了,如今见了实物,发现与图上无异,比他想象的建得更快更好,心里十分满意。
他看到了庙里新立的石碑,看到那密密麻麻的汉隶小字,竟然是一大篇四骈八骊的长文,十分惊讶:“小妹,你曾经在信中说过,要亲笔写文说明此庙所供奉的女神来历,以及庙宇重建的缘由,这是你写的?”
李俪君点头:“是我写的,写得不好,阿兄见笑了。”
李俭让张了张口,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骈文他常读,自己也写过,很清楚这种文体有多难写,没想到小妹小小年纪,就能写出这样的文来!哪怕算不上文采斐然,作为女子已足够出众了!
这